為了尋找遺失的夙願、我祈求佛祖輪迴於世間。幻化成一縷青煙、飄散在你重生的地點。不為長相思、不求共嬋娟、不念共枕眠。你聽不到我靈魂在嗚咽、擲下三世轉生千年修鍊、若能在你指尖片刻的纏綿、若能偷偷的看你一眼、魂飛魄散亦無悔無怨。
你走的那天、北國飄起了鵝毛大雪。整個王城、漫天飛霜。一望無際的白、佔據我的心海、還有那停滯在唇齒間無法對你開口的愛。你說、在這裡培植不出你喜歡的紅豆、你要隨着前來迎嫁的千軍萬馬、陪着九五帝尊去皇宮享受榮華。望着錦綸綢緞和黃金玉器、雪域的子民歡呼高歌、用驚艷的目光望着你。
看到你眼眸泛濫的淚花、我知道、他們只看到了你的權貴、卻讀不懂你內心深處的傷悲。你不願離開、不願離開這個冰山縈繞卻又溫暖的家。
自你離去、我便跪在了你父王的面前、求他收回成命、送你回來。他說、與皇宮聯姻乃是我雪域之大幸、如不然、我們遲早會成為他的階下囚。那晚我終明白、你不過是他高枕無憂的嫁衣、你的生死安危早已不屬於自己。
讀你、在金雕玉砌的貝鸞殿。你身披一襲雲白錦緞長裙拖地三尺、上嵌一朵妖艷大紅花、耳懸金龍墜、頭戴玉鳳冠。腰如細柳、膚如寒霜、蹙着娥眉、嘟着櫻嘴。靈動的身姿隨着柔和的木琴在萬眾矚目之中翩翩起舞、你就像一朵璀璨無暇的天山雪蓮、開在高高在上的雪域高原。望着你、我和其它人一樣心花怒放、春心蕩漾。我用一支平庸的筆描摹出你每一個喜怒哀樂、存放於我的書齋、我的枕邊。
尋你、在你走過的每一寸足跡。我帶着你的畫像翻山越嶺歷經了千山萬水、在一個無法用視線丈量的城牆上、高官匍匐、萬民敬仰。你的身旁、是一個披着龍袍一臉冷峻的青年。對望、你平靜的眸子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柔軟、淡淡的思量在眉尖羽化成濃濃的哀傷。陌然、冷淡。
皇宮三千佳麗、個個貌美如花、我想、在我尋覓的這些年你應該受了不少委屈。在你離開很多年以後、我才敢在你的面前輕輕打開你的畫卷、告訴你塵封在我心中很久的秘密。關於你最深沉的記憶、陪伴了我無數個無法成眠的夜晚。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在我筆墨下層層疊疊地循環、都成了我生命延續下去的動力。
我說、我可以帶你走、遠離煙塵。去追隨尋常百姓的平靜生活、那裡沒有烽火狼煙、沒有兵荒馬亂、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利用和欺騙。
你說、你在這裡過的很好、皇上待你三千寵愛於一身。居高臨下、富貴榮華。
你說、南國的紅豆開了、讓我去采些帶回故國。
在我離去很久以後、我才聽說、你在皇宮因違抗聖旨被帝王軟禁三年、而我見你的時候你才剛剛被釋放出來。那一刻、我事先編織好安慰自己的謊言被投擲於風口浪尖打的支離破碎。我的心痛不欲生。
我突然想起在雪域高原流傳很廣的一個故事。在雪域王國、有一個金翅為了覓食受了重傷、飢腸轆轆、瀕臨死亡。這時、在湖邊有一條早已愛慕她已久的魚兒看到了、魚兒奮不顧身躍出了湖面、金翅最後吃到了魚兒得救了。而她永遠不知魚兒是為了愛才犧牲了自己。你就像那條魚兒、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民生和平。
伍月、紅豆初開、採花的人流如織、絡繹不絕。
我並沒有選擇去傷害、靜靜地站在一旁默守着花敗。原來、真正的相愛只是一場風雨之中悄悄的花開。
花兒的美、是為了讓全世界的人觀賞。而你的、只屬於我。
你、非花。
文/王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