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橋塬上的鄉土作家
下午回到王哥家,王伯和阿姨早已準備好飯菜,也準備了2瓶陳年西風酒,等待我們,等大家齊坐好,王伯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農家小炒,不成敬意,相聚是緣。。。這幾句祝酒詞看似簡單寥寥幾句,但意味深長,富有哲理,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有水平,我都說不出那樣順口流利而又不失文人范的話。
王伯名字叫王新民,我不知道他的這個新民這個名字是否取自《禮記·大學》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
因為王伯的父親也懂點文學的,我未問過,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名字是有內涵的,不可能來自大老粗之手。
王老師的真實年齡我沒詳細問過,但是他曾任當地小學政教主任,現已退休,況且王哥和他的兩個妹妹,均已各自成家。我想他也60歲左右了,而王伯雖然一把年紀卻還在家一個一個字的在鍵盤上敲出自己所想書寫的那些情感。王伯說“文無定法”,大多是他有感而發,不是可以的去構思,他還說文學即人學。的確,我最喜歡白居易關於文學的主張: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最不喜那些無病呻吟之作。還有那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些都是我對於寫文章的看法,我本人也是常常不僅寫東西一定是有感而發,而是且達到了一旦想到了,就非寫不可的地步。
王伯喜歡民俗研究,他去過很多地方實地調查,研究走訪。搜集了很多民間的風俗習慣,他用他的妙筆寫了下來。他也去參加過很多民俗研討會,認識不少學院派的學者,他認為他們民間派是原始資料的採集者,而這些學院派是理論拔高者,他也樂此不疲,在第二天我們準備回西安前還和我們講述了很多民俗歷史的故事,大家饒有興趣的聽着他的講述。( 散文網: )
他送給我們七人,每人兩本他的著作。而且簽名落款,上印一樣不落。一本是《鄉韻醴塵》,一本是《俗海拾貝》。兩本書的內容風格差不多,我也沒細看,大概翻了翻,兩本書主要是王伯的寫的民俗散文,回憶散文,一些詩作,自己年對新中國前30年某些歷史的記憶片段,自己在鄉村生活中的某些情感的書寫,對鄉土生活的熱愛,以及自己對一些民俗的考察紀實。文筆樸實,場景描寫躍然紙上。
王伯原先是一個小學的政教主任,他是如何走上民俗研究的,並樂此不疲。我不知道,而這背後的因素也很多,也很難說清。但是他從文放棄自己的愛好,他以此為樂,從未間斷,甚至影響了自己的兒女,三個兒女都上了大學順利畢業,婷姐甚至直接就是民俗學研究生畢業,我想他作為一個父親是成功的。
王伯是小學的政教主任,愛好民俗,一直進行着自己的思考研究,而中國的高校教授自不必說,我們還有那麼多的高中語文老師,歷史老師,又有多少在業餘研究這些民間的文化,我想他們大部分認為這是大學老師的事情,甚至壓根就根本不感興趣。固然他們不喜歡,不感興趣是對的,但總認為這些文化研究是大學老師的事情,那就是錯的,人人都可以研究學問,都可以為祖國文化的繁榮做出自己的努力,如果全國高中所有歷史老師,語文老師都大膽的去研究,那麼中國的文化會更加的繁榮,尤其這些高中老師,初中老師,更接地氣,都行動起來,那麼真正的人民文化又何嘗不繁榮起來。王伯一個小學老師都做到了,那麼多的高中語文老師而且比王伯學歷都高,都沒有半點自信。其實並不是沒有這樣的老師,而是我覺得太少,他們最接近農村,接近民間,他們又不乏知識分子的情懷,他們為什麼不去通過自己的職業愛好,來思考研究我們全國各地的民間文化。我又在一廂情願的感慨了,我想大部分老師並不這樣想,而是想着怎麼提高升學率。
王伯是研究民間的學者,也是民間文化研究的先知先覺者,正因為現在民間這樣的研究者很少,所以他的民俗研究價值顯得彌足珍貴,在他和我們的談話中,我也能看得出他民間文化是有使命感和責任的人。
王伯現在還年富力強,我想他還可以為民俗文化再做幾年貢獻,是自己的價值得以充分發揮。
潛龍勿用
“秋日漫步,西風蕭瑟,雨霧茫茫。望大野上下,萬木飛黃。衰草瑟瑟,寒雁低翔,山無遠近,水逝何方?獨行人在網中央。生來傲,自視梅竹松,豈能迷惘。斯人或為羈鳥,心說“哎呀!我要飛躍。”臨風刀霜劍,鬼魔成牆,藍天奇岳,路在何方?煙灰功利,白眼雞蟲,十年磨劍出關中。向長空,看天際雲動,紅日當空。”這是王飛龍大哥的詩作。這句“十年磨劍出關中”,透射出一股英雄氣概,仗劍走天涯,而這個劍已經磨了十年,可見寶劍的鋒已經多麼銳利。
然而在現實中張文木說:“你文學多於史學,行為忽高忽低,可看問題,但操作起來就亂來:進則喜極,退則悲至。這不適合政治行為。上次“家樂福月餅”之事,說明這一點,讓人不能近交。”
西北政法大學朱時敏老師對他大學時期的評價,“你有一個特點,偏重於抽象,不關注具體;偏重於遠大的理想,對實際考慮不夠。雖然這是大多,胸懷大志者的通病,但是我擔心,會延遲或者阻礙你的發展。也希望你以後能注意克服。”
而他們說的這些又未嘗不是知識分子的通病。
王飛龍,飛龍這個名字我想肯能王伯取自《易經》里的“飛龍在天”。而這名字也恰恰像早都預見了王哥的性格,我是人中龍鳳,我是要在天空翱翔的,飛龍在天也說明人得志,天地任我馳騁。可是在飛龍在天的前面是“潛龍勿用”和“見龍在田”,在飛龍在天之前還有個,潛伏,慢飛的過程,意思是你要慢慢的積蓄力量,強大自己,一步一步的來,等條件具備了,然後飛龍在天,不然就變成“龍困於淵,”“亢龍有悔”。
王哥飽讀詩書,十年磨劍出關中,意氣風發,一腔抱負,憂國憂民,在北京和張文木、溫鐵軍等知名學者交流學習。可是生不逢時,一腔抱負無法施展。去參加過中國人民大學鄉建中心很多項目,也駐村參與項目實施。還去過國際計劃等國際公益機構的公益項目,但總覺得壯志未酬,雖然布不懼生活的清貧,一時在北京窮困潦倒,甚至沒錢吃飯,一次餓着肚子在北京大街上行走,不自覺的唱起了《切格瓦拉》,因而有人聽到請他吃了頓飯。
他為了實現自己的報復,不願離開京都。他的遭遇經歷我在3年前看到老馬那篇《一個男大學生的理想主義情懷》之後,看完之後我就很敬佩他的所作所為,他是敢想敢做,他的勇氣膽識值得我們學習。即便當時老馬他們都說王哥當時可能心裡有問題了,已經神經了,但是我卻不以為然,我就覺得王哥沒病,只是無法接受現實而已,他是因為一腔熱血抱負卻無法施展,壯志難酬,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現實又是那麼的殘酷,生不逢時,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太大,王哥沒有轉過彎,適應現實而已。這難道不是杜甫和辛棄疾他們那些古代文人的感慨嗎?這種情況我早在我的另一位高中同學王振江身上已經領教過,我們早在高中時也是意氣風發,送王振江外號“西北第一狂人”,他後來在考大學時也出現了類似情況。我曾幾何時又何嘗不是呢?
30號見到王哥,王哥迫不及待的給我們放《切格瓦拉》那首歌曲,我知道他一個人在那麼偏遠的地方,是一個孤獨者,沒有人理解他,我們這些遠在西安的朋友來看他,久違了的感覺,那是一種喜悅,終於可以向同志們“把酒訴衷腸”了。王哥現在旬邑鄉政府工作,他現在已經適應了現實,懂得了點人情世故。
老馬說他感覺到王哥成熟了,當感覺這成熟代價也太大了。“逝去了多少青春歲月”。我雖然也感覺王哥現在的狀態挺好的,就應這樣。但是也犯嘀咕,難道融入世俗就是成熟?融進去了我們還是理想主義者嗎?我們為什麼也以老奸巨猾的世俗標準來說一個人的成熟?我們變得世俗老道了,我們距離我們的初心是不是就遠了。這難道是好的嗎?我們因為要成熟而變得不純粹,越是現實,越是安於現狀,慢慢的消散了我們的雄心壯志。這難道是進步嗎?
可是我又覺得我們在這個現實社會的壓力下,不得不去適應它的生存法則,不然生存都成了問題,何談做一番事業。我們要能融入現實而不落於俗套,超然於世俗。這樣我們才能持續發展,從這一點來說王哥的成熟是必要的。王哥的理想未曾滅去,現在能腳踏實地的去做些自己能做些事情,更加務實,不再陷入無盡的壯志難酬的痛苦迷思中。
我想我們這些人現在還是處於“潛龍勿用”階段。
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在王伯說完祝酒詞后,大家一一自我介紹,向王伯說了下自己怎麼和王哥結緣的。喝酒的酒杯是那種小酒盅,我不知道我小時曾在哪見過別人喝過,那些大人還何出聲音來,所以我在喝酒時給陳星故意示範也弄出聲音來。我們在計劃來時就打算,不醉不歸,待次日酒醒再回西西安,而喝酒也是我最喜歡的,最喜歡那種似醉未醉,微醉的狀態可以盡情向朋友吐露自己想說的話,而在那種狀態下不是說胡話,而是袒露自己的心聲,一吐為快,而且和陳星老馬他們,正像陳星所說我們進步中心三人總幹事都在這了。再加上我們這些志同道合者的朋友,多喝那自然不在話下。
由於地上太冷,我們坐到了炕上。圍成一圈,中間放着盤子,擺着酒盅和鹹菜。
在老馬的帶動下我們一個一個的開始“走觀”,酒盅不大,挨個過。老馬每次在朋友間的聚會喝酒划拳時,輸得多。這次在玩石頭剪子布甚至被峰哥他們總結出了出手的規律。
我們喝着酒,難受時品着陳星帶來的馬非馬的富硒苦蕎茶,在拿着筷子夾兩口菜,峰哥獨特的喊口號聲,以氣勢壓倒了很多朋友,陳星也模仿峰哥的勁頭小勝幾把,拿着筷子互相敲擊喊出老虎杠子雞,也是那麼的帶勁。喝酒時說著自己的心裡話,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我們的小奔和小易還有李玲也變成了女漢子,也一飲而盡,雖然李玲喝了幾次酒還沒下去。大家一邊喝着酒,一邊喝着茶,沒有一人醉倒,而且我想要達到的那種微醉狀態也沒有出現,這也是這次我喝酒為滿意的。
兩瓶酒喝完后,我們撤下東西,開始聊着我們同童年的樂事,青年的懵懂愛情,特別是老馬在敘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惹得一片歡笑。老馬講述了自己的愛情往事,我也按捺不住說出了自己在情感上遭受的挫折。
我們這些人碰在一起真的是緣,也是註定的我們有着相同類似的童年生活,接受過同樣的文化教育,都是那麼的喜歡歷史,看古裝劇。而到了大學也因理想走在一起,我們這些人都接受的英雄主義的教育或者影響。、
英雄主義
我們都學習着“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丈夫在世當有為”,看的電視劇都是在宣揚“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辨忠奸,我們要以天下蒼生為念,看的有關神醫的都是要懸壺濟世,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看的武俠劇都是要懲惡揚善,學的課文都是報效祖國,建功立業,匡時救世,憂國憂民,底層情懷,包青天、海瑞、于成龍。《隋唐演義》、《兒女英雄傳》。什麼張思德、黃繼光、邱少雲、董存瑞、孔繁森、焦裕祿、雷鋒等,熏陶着我們。我們不想做平庸之輩,要想有一番作為,這些都是我們的成長環境,文化的熏染。我們越學越喜歡,越內化為自己的行動,逐漸有了自己的抱負理想,其他人則覺得那些沒意思,所以我們也可以說是中國教育的成功對象,我們真的變成,愛黨愛國,要做祖國的棟樑之才,要為百姓造福。
我們就這樣被祖國培養起來的。可是現實卻並沒有給我們做這樣人的機會,國家塑造了我們,可是卻沒給我們施展抱負的機會。而且當下社會人心浮躁、道德隱退、物慾橫流、傳統價值遭到破壞,新的價值又未形成,我們感到迷茫,國家又在遭受新的,看不見的殖民侵略。我們的工人生活的凄慘。
我們不想看到這樣的現狀,我們想改變,但是我們沒有更大的能耐去做,只有一點一滴,通過我們的努力去改變,擔負起我們的青年責任。我們去支農支教,去做公益。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可是我們也知道這樣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千千萬萬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即使知道也知道不可能。
許知遠在他的FT中文網的專欄里寫到那些台灣青年,一旦嗅到台灣會發生歷史的變動就會從國外回去參加台灣的運動,他們想參與歷史。
中國人民大學青年教師楊慶祥在他的文章《80后,怎麼辦》里也談到80后的歷史虛無,他主張80后不應逃避歷史,應該積極推動找到自己的歷史存在,在社會實踐中推動歷史,矯正自己的歷史位置,找到自己未來的路。
我們受到的教育也讓我們產生過“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想法,我們在想着要麼流芳百世,要麼遺臭萬年。皇帝也是,乾隆還自封’十全老人”
我想很多人都想參與到歷史的進程,找到歷史的存在感,以期自我價值的實現。
尤其當下中國處於大變革時期,更有蠢蠢欲動者,不信你看看微博。
我們這些接受新中國英雄主義教育的人呢 我想更不應該逃避歷史,應該承擔歷史使命。
可是在當下的中國,我們又能改變什麼呢 我們受到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見兼濟天下”,現實是我們能“達”下去嗎?歷史有沒有給我們的機會,我不知道,所以對於我這種目光看不遠的人來說,就又迷茫起來,甚至有時在想既然達不起來,我只有去獨善其身了,培養後人了。
可是這樣我會甘心嗎?
我不知道。
但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讓我們聚起來的。
我們該怎麼辦?中國該怎麼辦?向左向右?還是向前。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明確的方向,但是老感覺今天又在上演着100年前個場景,雖然沒有那是精彩,但是各個角色獨有,今天又在全國各地掀起關於中國往何處去的論戰,但是今天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指引我們向前,所以我們也變得迷茫起來。不知道那個才是救國救民的真理,因為今天無論哪個主張在過去印證都是失敗的。我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又回到了’路漫漫其修遠兮’我也變得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團體生活
我從小看着那些武俠劇,最喜歡那些團隊每個人各有特色。各有別人沒有的獨特技術,大家在一起能相互配合取長補短。而這些影視劇也是冒險劇,他們在一起共患難經歷生死考驗,退隱江湖,若干年後有因為一個事件而又聚在一起,又在演繹着各種驚心動魄的故事,我是很愛看這個的。從《少年包青天》,到《隋唐演義》,到《浪跡天涯》,再到《敢死隊》,到《速度與激情》,再到《大秦帝國》,再然後是《龍門鏢局》。因為大家在一起充滿樂趣,相互關心,互相幫助,尤其跟着一個厲害核心人物,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成就感,相互鬥嘴,甚至大打出手,但是也不妨礙這個小團體的溫暖。
所以我覺得我們即使報國無門,壯志難酬,我也可以過那種團體的生活。我總覺得和大家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很有意義,我們無論做什麼都能幹出一番事業,我們相互理解。我們志同道合,我們在一起談天說地,總論中國上下五千年,橫論世界200年。也談生活瑣事,我們彼此關心,我想我們不論做什麼都會有成就的。但是不知道我的想法有沒有現實的可能,老馬也有此想法,但是不知道我們會不會過上那樣的生活。
過山車
第二天我們吃完飯和王伯聊了會就坐車回西安了,我還在車上翻看着王伯的書,我望着車窗外的藍天,以及散落在低土塬邊的獨門校園,我在欣賞着這些散落住戶家的詩情畫意,低矮的土牆,房子周圍長滿了梧桐樹,槐樹,院前有大片“場”。臨時種着蔬菜,我在想我要是有這樣的家多好,這才是詩情畫意的農家,這才是我的想象的鄉土中國,若雪下的更大這才是“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這才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