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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冬夜,暖如陽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在王老師面前,世界是沉靜的。在世界面前,王老師是溫和的。

  ——— 題記

  辦公室的那扇門,一天可以被推開無數次。安靜也好,嘈雜也罷,都是司空見慣的景象,無非是一群老先生在談笑風生。清晨第一節課間,辦公室里總是有王老師。他的話不多,人來人往也很少抬頭,安靜到可以忽略,彷彿全世界的熱鬧,都不及面前一本書或者備課本來得有吸引力。因為沉靜,所以淡然。因為淡然,所以顯得脫俗。當他沉下心去面對所有,世界總是從容不迫,緩急有序。他案上的玻璃杯里,永遠是白開水,像他一樣,澄明透亮,沉靜安寧。有時會見他走到窗前,看看窗外的薄霧朦朧。茶杯總不離手,暖意濃濃,青煙裊裊,薄霧繚繞間又何止他一人。下午課前的辦公室是最安靜的時候,大多時候,來得最早的是王老師。門虛掩着,透過玻璃窗能看見他在案前改作業的樣子,總是不願打擾這份寧靜。這一刻,能看到的不只是他的沉靜,更多的,是全世界的空洞與無言。無奈推門而入的結果,是由始至終的沉默,偶爾的隻言片語,也像風一般,在耳邊輕輕劃過,隨着腳步聲,漸漸散了。朦朧間總記得遇見過這樣的沉靜,許久以後的現在,再次遇見,就像醇厚的紅酒,倒流入空虛的夢境,在冬夜裡燃燒,餘音繞梁。我想,他的沉靜,便是他最大的從容。

  記得高爾基說過:”托爾斯泰的眼睛里,有一百顆眼珠。“這樣的眼睛,幾百年前的文豪擁有過。今日,生活平淡里,我依舊遇見了這樣的雙眼。看着王老師的雙眼,我看到的是冬天的大霧,朦朧,深邃,溫和,沉靜。如大海壯闊,卻波瀾不驚,微風拂過,輕漾着滿眼的秋水,兩極冰川緩緩融化。總記得那一刻他的雙眼冰冷如霜,穿越空間,穿透所有。雙眉緊鎖時,眼裡的光芒墜入大地,像一陣琴音之後的格外安寧。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受,第一次感覺到言語的蒼白無力。或許真的沒有合適的文字,去形容他眼裡的沉沉大霧。化學課的沉靜是落入塵埃的緩慢,沉靜之後傳來的聲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巴掌聲。是哪個學生被打,是哪個學生激怒了他,這些都不重要。他的雙眼燃燒着滿世界的冷漠與寂寥,能激怒他的,一定不只是簡單的錯誤。更多的,是謊言的可笑與漠然。身邊的同桌問我:“什麼原因能讓他發這麼大的火。”那一刻我是沉默的,或許我猜不到,甚至,不願去猜測。他的怒氣與他的沉靜從來沒有矛盾,儘管滿眼怒氣,表情依舊是沉靜的,步伐不溫不火,緩步回到講台,剩下的所有,都是靜默與淡然。他的思緒和言語似乎從未被打亂,接下來講課的內容,與發怒之前的內容,銜接的沒有縫隙可尋。這一刻,是他的智慧與嚴謹征服了滿世界的怒火。我永遠不希望他怒氣里,有一點點我的元素。或許我們都在沉默,沉默到我需要說抱歉。朋友說:“能影響到你的,從來不是他的怒火和責罵,而是他亘古不變的沉靜與溫和。”這句話是對的,我從來不去試想自己的心臟有多麼強大,或許我們總該學會沉默。一個人的沉靜來源於世界的嘈雜,一個人的溫和來源於內心的陽光。王老師教會我的,永遠都不只是化學書上的知識和概念。他教會我的,足矣讓我學會沉靜,學會淡然,學會所有可難可易的知識。

  第一節化學課的記憶似乎已經模糊,模糊得尋不回自己。抬眼間,望見講台上一個黑色身影,西裝革履,黑得深沉。黑色再好不過了,幾千年前大漢圖騰上最奪目的黑色,遇見西裝的正統與講究,在他身上體現得毫無違和感。開學前一周的暑假,一群朋友在一起交談時提起過一句話:自然卷的都不是壞人。不記得是誰說的,看見王老師,偶然間想起,總覺得想笑。有人聽了這話,曾經埋怨過:“怎麼不是壞人,化學方程式就那麼逼着我們去背。”很久之前的隻言片語,沉入心裡之後,隨着時間的流逝,連一點痕迹也沒有留下,玩笑罷了。記得語文老師說過:”要透過現象去看本質。“我想我能看到。王老師的習慣性動作足矣暴露他的性情和他的不同。他寫字的速度永遠比說的還快,抬手寫字時,左手總放在身後,或者放在口袋裡。轉身講課時,粉筆是夾在指尖的。粉筆的白色點染他的右手,儘管雙手飽經風霜,瘦骨嶙峋,卻也顯得幹練嚴謹。若說最奪目,自然是腕上的手錶。銀白色,黑色的表面。到底是黑色襯託了他,還是他成就了黑色,我無法去思考這個問題。低眉看手錶的動作,每節課都有。動作是變化的,言語從未停歇過。他的速度永遠是一個格調,像鋼琴的琴鍵,黑白相間,相輔相成。王老師是唯一一個可以把晚自習從頭上到尾的老師。每一分鐘都是精神的凝聚與升華。最記憶猶新的一次,那日傍晚三節化學課,前後幾個小時。最後的半個小時最難熬,大家都撐不住了,連日的熬夜怎麼能抵得住睏倦。身邊的同桌抓着我說:“高星雨,我困了,看着我別讓我睡着。” 困的累的又何止她一人。我皺起雙眉,看着她。“你累,你看他累嗎。”講台上的王老師還是堅持着把課從頭說到尾,絲毫不間斷。蹙着雙眉,念着把這節內容講完。雙眸中的光芒溫潤如水,緩緩流入每個人的心裡,交融成最冰涼的海洋,激起浪花。我能看到他對事業的尊重和嚴謹,他的職業道德可以感染到我,甚至所有人。

  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現在遇見一個詞:反差美。這個詞用在王老師身上再好不過了。王老師是個表情極其豐富的人,只是在課堂上,笑容太少。或許他的化學課內容,不需要用笑容來襯托就足夠吸引人。記得有人形容過他:”王老師是個帶着別人欠他錢的表情進班,然後帶着吃辣椒的表情上課,最後以發試卷結束課堂的老師。“當日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笑了,不過是學生間調侃老師的插曲。事後想想,無論多麼講究或者深刻的話語,都無法完全描繪出王老師的表情。因為無法描繪,所以言語顯得可笑。課堂上的他總是這樣,有着自己的課時計劃,每一刻都計算着時間過。可能。他每的帶一屆學生的每一節課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就像他的溫和與沉靜一般,亘古不變。偶爾的話語也會讓所有人忍不住笑起來。其實可能笑話本身不是重點。全世界的最可笑的情況有兩種。一個是別人面無表情給你講笑話,一個是別人給你講笑話之前笑顏不止。王老師無疑屬於前者。全班同學前俯後仰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最可愛的。想笑,因為看着大家笑確實想笑。不想笑,因為他要保持自己作為老師應有的風度和嚴厲形象。一番糾結之後的結果,就是偷笑。笑容太淺,總覺得距離很遠,像水邊盛開的繁蕪。私下裡的王老師是與課堂不同的,反差很大,大到所有發現這一點的人,提起他,總會說一句:“他在辦公室怎麼能笑成那樣。” 因為課堂上笑容少,所以偶爾撞見,就顯得珍貴。王老師是個溫暖的人。笑起來,像陽光,靜謐卻有聲。永遠不知道他會心一笑的原因,好像沒有人能夠讀懂。如果他的世界足夠溫暖,那麼他一定會有溫暖的笑容。笑容複雜,卻也簡單。眼前的一本作業,一張試卷,足矣讓他揚起嘴角。抬首低眉間,交談時,笑容不是留在臉上,而是留在眼睛里。融融的,像雲一般清淡,像冬夜的大雪一樣溫潤。對於王老師,我的感覺是模糊的,甚至不想去弄清楚。我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就像江南的煙雨,朦朧着世界。因為朦朧,遠遠望去,就很美。( 散文網: )

  從遇見王老師開始到今日,三月有餘。還有三天,一三年結束。到明年六月,初中生活全部結束,離開三中。本以為王老師只是生命中的過客,卻不曾想過會成為回憶的常客。一篇文字就此落幕,我相信時間也會有盡頭。一個朋友說:”你用最美好的語言來形容他。真好。“ 我答道:”不。是他讓我可以想到最美好的語言……“

  雨季

  落筆於2013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