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光的時候,我不得不躲在影子里。
耳畔喧囂的城市、眼前紛繁的世界、腦中雜亂的思緒,層疊出無章的影子,比婆娑搖曳的枝葉更顯凌亂。風從影子中穿過,帶不走一絲陰暗,雨水也洗刷不去,就算颱風“羅莎”也吹不走。
沒有人逼着誰去做什麼,而每個人又都在迫着自己做什麼,有目標的,沒目標的,清楚的,糊塗的,迷惘地走着的,悵然地呆望的,緊張地奔跑的,都擁擠在影子下,他們知道光就在前面,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光的執着追求,這是人的本能。
因為光,所以有影,而我卻發現自己在追逐光的時候,光也在跑,我慢慢地動,它也慢慢地動,我快快地跑,它也快快地跑??我終於發現,我沒有脫離影的懷抱,它始終在我身上。
忘卻光的時光會覺得像擁有陽光,日子那麼燦爛地過,影子似乎已不存在,原本光就是在影子里的??如果你沒有去想光的話。
但光還是沒有,因為本就沒有。所有光的概念只是一種錯覺。它在前方,在自尋煩惱的外面,在世事雜亂的上面,在庸人自擾的出處,很遠的樣子,對於我,要用盡全力或畢生的精力去夠取,儘管有人在享受光的溫暖,讓我感覺奢侈。
我也有自己的光,那是在影子里的光,如果不是有強大的影子籠罩的話,光的力量還是可以讓自己看見的。
當黑夜來臨,我欣喜地投入它的懷抱,我不用再為光的追逐而費盡心機,我高興,我坦然,因為沒有人再有光的煩惱,所有人都平靜地享受着黑暗帶來的快樂,每個人都點亮心中的光,然後組成一派通透的光亮,像布滿天空的繁星,照耀出整個宇宙的輪廓。
我那麼熱烈地歌頌着光,那麼熱情地舞動着影,又那麼渴望地等待着暗。
(時200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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