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八月畢業後分配到晉江任教。13年之後的今天,我仍然無法將那十分破敗不堪的校園印象從腦海中抹去。
三個班的英語教學外加年段長和學校的少先隊總輔導員,一年繁重的教育教學任務和壓力,我的體重從大學畢業時的100斤直線下降到84斤。
這一切僅僅因為我的要強,每次考試,我總在意自己所教班級在年段的名次。記憶中兩三次失敗后,我都是躲回宿舍抹眼淚的。幸好,眼淚沒有白流,因為,流淚的我在深刻地反思。在接下來的每個學期,我所任教班級的成績總能在同年段同學科中名列前茅。這靠的是13年來我的從不懈怠的韌勁。
可以說,工作上我得到了許多,但生活中,我卻失去了很多……
當時的晉江,師資缺乏,教師隊伍嚴重缺編。出於對學校工作的考慮,腆着9個多月大的肚子,我堅持上着初三年兩個班的課,一直到預產期的前一天。
女兒呱呱墜地后,只因考慮到學校一時找不到人手來代我的畢業班的課,我的產假削減到49天。孩子才7個月就斷奶,被送回泉州給外婆帶,如果說我不顧親情,那是假話。剛開始的那一段日子,一忙完手頭的工作,回到宿舍的我就忍不住發獃,只覺得整顆心像被掏空了一般。
把我們姐妹三個培養到大學畢業,父親終因積勞成疾,被查出食道癌晚期那天,倔強的父親居然在電話里笑着對我撒謊:“阿芬,別擔心,爸上第一醫院檢查過了,不過就是個小感冒,所以最近老吃不下東西,我也告訴你姐和你妹了,你們三個都是老師,得安心工作,別誤人子弟!”
父親去世前的那個周末,看着父親一次次昏睡過去,我哭着打電話向校長請假,父親知道后很不高興,讓我無論如何得趕回學校去,我聽從了父親的話,可後來母親告訴我,就在聽到我關門的那一瞬間,父親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阿芬真傻,怎麼就真的回去了呢?”
沒想到那一別,竟成了我和我父親的永別。父親去世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惦記着沒來得及趕回家的我吧,居然是睜着眼睛撒手而去的。
從教13年來,7年在初三畢業班, 12年承擔1.5倍的工作量,從年段長、團委書記到辦公室主任,從每年度學校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到泉州市優秀輔導員,教育教學重擔兩肩挑的我,成了丈夫眼中典型的“不顧家”的妻子,丈夫曾經在喝得醉醺醺的時候紅着眼圈質問我:“你什麼時候能好好為我和女兒做頓飯?”
對父親來說,我是個不孝順的女兒,對女兒來說,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對丈夫來說,我更是個失敗的妻子……
記得有位詩人說: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我想說:既然選擇當一名人民教師,我便無怨無悔,因為,我願當那片“化作春泥更護花”的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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