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湖南省炎陵縣神農谷,山霧輕籠,賴在溪灘的兩岸,不願離去。空氣有些濕漉漉的感覺,聞聞,有些青草的氣息。太陽剛從山峁上,露出笑臉,天空就現出赤紫的顏色,山谷里浮出乳霧,山林呀,溪流呀,竹屋呀,一切的一切,都染上了青黛的色彩。一叢叢映山紅,火紅火紅的,在有點清冷的晨光里,樂呵呵地笑着。那些冬茅草,在溪灘里發出??的聲響。那聲響有點潤澀,舒緩而凝重,細一聽,又絲絲如銅韻般顫響。那些鋸齒草,葉片碧綠如水,像一把把柳葉刀,在晨光里顯着微微的亮光。那上面凝着珍珠似的霧珠,叫人有點懷想。幾隻水鳥,在濕乎乎的震霧裡,長一聲,短一聲地叫着,聲音明麗動聽,長長的頸脖,一伸一縮,互相呼應一陣,又在亂石灘上,跳來跳去地尋食,偶爾應着山鵲子的飛鳴,高興地唱一陣歌,還不時地翹着長勺子似的尾巴,跳着舞。一隻山鷹,突然飛臨它們的上空,它們就尖聲叫着,“呼呼”地一陣飛響,全鑽進兩岸的茅草叢裡,不見了半點蹤影。剩下一溪的水流,在迷麗的晨霧裡,獨自唱着俚俗的歡歌,潺潺地流。春天裡,桃花溪的水,野是野了點,山卻是秀麗的。入得山來,滿眼的綠,綠得異樣,綠得特別,綠得沒法子說。隨着季節氣候的變化,她就在這原色上,又魔幻出無窮的色彩了。有了這種原色作底,山就嫵媚多了。用“山清水秀”來概括桃花溪的山水,有點勉強。桃花溪的山,是別處無從比較的。好像它的近鄰井岡山,也不好與它去比。桃花溪的水,別看她有點野,質地卻是地道的清純,與一般山溪里的水,看上去沒什麼兩樣,舀在碗里,裝在瓶里,渾然一塊玻璃,毫無一絲雜質。有專家考證,這裡的水是天然的礦泉水。有游者不信,說:“你喝喝?”導遊小姐甜甜地笑着,按按荷葉邊的太陽帽,兩隻烏黑的杏子眼,望了一下桃花溪,彎下水竹似的腰肢,捧起溪流里的水就喝,說:“沒事的!”喝完,又甜甜地一笑,接着掬着透明的山溪水,晃了晃,低頭啜吸起來,然後,又接着喝了幾口,抹抹嘴笑道:“這下你信了不?”導遊小姐說:老專家已來過這兒好幾次了,水質是經過化驗的。話沒說完,就蹲到溪邊,撫着小溪笑盈盈的臉,那小溪就樂呵呵地笑着,映着陽光,閃出一片銀光。霎時,溪岸邊,就充盈着水草甜甜的氣息,還有那種叫人覺得有點裊裊的香氣。那些山呀,溪呀,樹呀,還有老人,樂童,村婦,導遊,遊客,全泡在這水韻依依的桃花溪里了。這時,桃花溪呢,在陽光里,像一條遊動的銀蛇,格外的透明,人們的心也跟着溪流透明了。眾人捨不得離去,急得導遊小姐有點急,說話的語氣變了點調,溫軟溫軟的,心裡呢,卻是熱乎乎的。神農穀人對桃花溪的水,評價頗高,說她“餓得很”。桃花溪的水,躺在青山的懷抱里,總是披着一層輕紗,如乳,如霧,看上去有點朦朧的感覺,觸動一下,有絲絲的涼意,還有點滑。這裡的“滑”是專指水的一種質態,凡有這種質態的水是沒法說清的。唐白居易寫詩說,“溫泉水滑洗凝脂”,這是有依據的,好的泉水,都有這種“溫,滑,涼”的品性。桃花溪的水,用它洗衣被,越洗越白,用它泡茶,泡什麼茶都香,用它洗臉,洗着洗着,水面上就淌着一層稀薄的油脂。遊客在桃花溪住上幾天,胃口格外的好,吃什麼都有味。桃花溪人是越來越精神,有力氣,飯量大。原來這裡的水,還有減肥壯筋骨的功效,這就是桃花溪人說的“餓”。其實,平常在水泥森林裡,奔來跑去的人,為了生計,沒有半點閑心,來到桃花溪,體驗一下“餓”的滋味,也是一種人生至味的境界嘍。春天到啦,桃花溪呢,骨子裡還是老樣子,綠綠的披着撩動人心的白色面紗,在氣候的變換中,如同夢境中的少女,保持着一份矜持,一份透明,一份純真,這就是我說的桃花溪。
三年級:貝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