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木糖醇是從一個月前開始.
那種看起來簡單的藥盒子,口香糖的甜蜜,於我是種巨大的吸引.開始買的一喝藍梅,很快吃光.後來開始吃草莓,漸漸地開始離不開.
把它和葯放在一起,純粹是個巧合.但它確實可以治療我的精神.唇齒間需要長久的微甜,一個下午,就這樣消耗.
也許對於生活,木糖醇恰倒好處地區分開了單調和單純.
這一段日子一直是單調的.
剛開學的一個星期,有種失語的惶恐.對每個人,每見事,甚至一個簡單的單詞拼寫都因懷疑而不確定.常常是頭髮亂亂的,在白色襯衫外套一件寬鬆的麻布外套,背着扁扁的書包出沒在宿舍與教學樓之間.期間遇見理科班曾經的同學,只是僵硬地說聲"嗨"."嗨",他們說我的樣子像個日本人.有些無措和拘謹.
欣是唯一一個可以互相陪伴的朋友.這個可以為了HOT去拚命學習的欣,當我們面對面坐着談論未來的時候卻又是那麼現實.最另我啞然的是我問她你愛耶酥嗎,她說愛.那你信仰他嗎?她說不,我只信馬克思.
每天中午會和欣出去吃飯,吃一些覺得美味的食物,作為下午學習的動力.兩個人都點雙份,才會有滿足感,食量開始成為度量空虛的標籤.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資格貪婪.
10月初,每晚都是月考.如此六天,是種莫大的痛苦.欣穩如泰山地坐在第三排的風扇底下看書,慢慢地翻;我坐在講台前,陷入一種奇特的恐懼.轉頭45度瞄見GEORGE,歷史書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會放過,記得每一場戰爭每一次革命爆發的時間地點和意義.地理也學到翻版,地圖成功地被移植到大腦中,媽的還真想看看他大腦內部結構.每一個洋流的成因和影響,甚至很多城市準確的地理坐標.
學不會安心妥協的不是我.
只不過最後學會的那個一定是我.
考完過後每天中午和一幫人湊在一起聊天.罵學校,罵教育.罵過之後往往會聽到某些諸如"我一定要去某地年大學"的雜音.當所有的理想夢想,空想妄想都傾訴盡的時候,依舊不懂得內斂.依舊喜歡炫耀和賣弄.於是開始講靈異事件.
記得一個溫度曖昧的午後,全部的人都圍着GEORGE,聽他講那個死亡音樂.30分鐘的時間如果不消磨就會變得冗長.
可是手托起下巴眨眼睛的樣子依稀間是屬於某個夏日黃昏.
開始頻繁出入印象書坊是半期過後.奇迹的是並沒有買過一本除教輔以外的書.
帶回寢室的書,熄燈后拿出來慢慢翻,一頁一頁地筆記寫滿.
老大桑和初中死黨泡泡下樓來看過我一次.只有一次.
老大說,小安,你還寫小說嗎?
我說寫不出就不寫了.做事情都是分段的.可能過了那個年齡.這個回答讓我自己忍不住自嘲.它的意義單純到只是一個不好的借口.
心裡再沒有故事.
老大和泡泡站在不遠的一米外看着我,而我斜靠在牆上,一臉無畏.根本意識不到這種沉默的討伐.或許就像小新說的那樣,小安現在是五五開的孩子,屬於半醒狀態.
幾分鐘,竟然一點回憶也沒有.
然後我說,我現在可是朝6晚12的人了.說這話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得有多壯烈,而是有氣無力,婉若凋零.
上課鈴響的時候我們散了.我轉身進教室,伏在卷子鋪天蓋地的課桌上,很委屈,但沒有淚水.好在同桌小潘和我一樣委屈.在壓力下選擇"偶爾妥協,拒絕後悔",都是身心疲憊,面目憔悴的.
GEORGE座位調到我後面.每天發表他的男人宣言,說什麼一個民族的精神是在男人身上體現啦之類的狗屁東西.時刻都會為自己的雄性荷爾蒙感到優越無比.小潘的立場自然和他暗合,指着我說你不行,我一開始發奮,你就會看見火箭和汽車速度差距.
於是我的壓力逐漸變成兩個齷齪的男人和抬頭就看見的一張紅榜.GEORGE第一,欣第二,我第三.GEORGE說不排除個別女生的大腦會比他好,但決不是我,而是欣.
我不喜歡GEORGE,從一開始就不.後來逐漸地帶着一絲厭倦.厭倦那種絕對的口氣,放蕩的笑聲,更厭倦那種深沉打量人的目光.玄說我是嫉妒他.我說啊?我嫉妒他什麼?玄說,嫉妒成績比你好,比你聰明.我一下子被酸住了.但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其實我從來不覺得他成績比我好,也不覺得他比我聰明.我冷冷地說.
後來我打心眼裡和GEORGE勢不兩立.
常常比GEORGE還張狂的小潘,我倒覺得挺逗的.他還很年輕.
越來越頻繁地做着自我剖析.
其實我是很自卑的.我的全部自尊和驕傲都建立在我深刻而沉痛的自卑之上,虛妄而華麗的存在着.我不怕這樣說有多矯情,我覺得這是真的.有一個狹窄卻善良的心腸,才得以在明媚之中苟活.
從小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一抬頭就像要哭的小孩.被剝奪去的東西從來不爭取.被迫扔下的也從來不去揀.這不是倔強的抗掙.而是怯懦是晦澀.雖然並不知曉根源的所在.
期末考完后GEORGE和小潘終於如我所願地徹底閉嘴,但我並不認為是很高興的事情.回到寢室收東西的時候聽見潔在給BF掛電話.亂七八糟的.潔對我說她考了第四名.我說哦.其實心裡莫名其妙地快樂起來.這個時候已經義無返顧地愛上木糖醇.乾淨的味道.
另一種單調的生活自然而然地開始了.
11點醒來,看看手機,有幾條短信,放下不理.
喝VV豆奶.一天三杯,以抵消咖啡對我的傷害.
上網,聽王菲,莫文蔚.
吃木糖醇.
想自己能愛誰,或者喜歡誰,卻始終沒有這麼一個人出現.
翻翻火柴的文字,感動一陣,問問自己能否愛上他.不可能.
翻翻<新周刊>.我將來一定要念新聞專業.
暗自詮釋80后,無人可解讀的一代.
天空的顏色都比我多.
喜歡木糖醇是從一個月前開始.
胖胖的瓶子是種安慰.
這種口香糖的味道很單純.
如同生活所必須具備的某種品質,比單調還單調的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