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在南唐勾心鬥角的宮廷中,是誰駕一葉小舟,獨釣寒江,用清澈的眼眸看那雁字兩行?他顧自陶然,醉心,醉酒,也最那與爭鬥、與塵囂無一絲瓜葛的江南風光。臨春誰更飄香屑?醉拍欄杆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啼清夜月。是誰醉心於指撫琵琶流年撥出的華貴,醉心於娥皇一曲霓裳中的魂夢相回?自古帝王極少獲得愛情,而他卻是個例外。家國飄搖又如何,風雨欲來又如何,只要心中的花常開不敗,只要心中的那處風景還在,那麼一切就都能化為甜蜜愛情的背景。荒煙蔓草的年頭,一樣可以開出絢爛的夏花。金劍已沉埋,壯氣蒿萊。晚涼天凈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汴梁的秋總是來得那麼早呵,哀傷了又寂寥,寂寥了又哀傷。他獨自一人在梧桐深院里彷徨,彳亍,檢點那江南景物,都賦予,舊律新篇。看到舊時的明月——那雕欄玉砌應該還在吧,目遇滿階落花——那朱顏紅袖大都已不光鮮如昨了。在那雙溫潤而敏感的眸子里,汴梁是沒有風景的,而昔日金陵的處處風光,都已被他細細的藏在了那一江春水裡,滾滾東逝,亘古長流。玉樓瑤殿枉回頭,天上人間恨未休。不曾流淚尋舊譜,一江春水足千秋。波光之上,是誰的寂寞臨水而立,落葉翩然的瓊枝玉樹,凋落了誰的孤獨,那七夕的潺潺細雨,又是為誰而流的眼淚?一夜之間,荻花飄絮,白露為霜,他離開,帶着他的赤子之心,帶着他的詩人天性,帶着他的翰墨情懷。如一枚響箭,遁入遼遠的蒼茫,又似蝶翅隱入斜陽,隱入自身的美麗與流浪。空濛歲月在倒退,錦瑟年華在倒退,江南落盡的繁華和汴梁如鉤的殘月都在倒退。當整個世界都倒退為背景,他,便成了唐風宋雨里唯一的風景。沒錯,他叫李煜。“南唐國主”“詞中之帝”“亡國囚徒”這些都不是我願意對他的稱呼。他是一處風景,一處任何語言在它面前都會被映襯得蒼白無力的風景。有人說他“便作詞人秦柳上,如何偏屬帝王家”,有人說他“一生是一場誰與火的交融詩人天性與國君之任相遇,只得了一縷青煙,一場空。”而我謂之不然。一個皇子能超然物外是風景,一位君王的浪漫愛情是風景,一個丟了家國的人對故土的深情凝望也是風景。即使他真的只成了一縷青煙,也一定會幻化成雲朵,舒展成為天邊最美的風景。
山東濟南市中區山東省齊河縣第二實驗小學六年級:倒轉年丶為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