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空中飄舞着。家家點起了聖誕蠟燭,火紅的燭光裝點着街道。屋裡傳來孩子們的笑聲。馬車靜靜地駛過布滿雪花的馬路。夫人們身着毛皮大衣、小牛皮靴,無聲地朝着那片燭光走去。
麗麗諾不喜歡這種安靜。她縮在一個牆角里,和街上的小販、乞丐們在一起。她和姐姐迪爾互相取暖。望着家家發出的溫暖的燈光,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想當年,她們也穿着新衣服,和父母、兄弟姐妹們圍在桌前,吃着香香的飯菜。那是多麼溫馨的場面啊!而如今,這個場面只是一個幻覺,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父母在墳墓里,3兄弟姐妹也都進了天堂。
在麗麗諾小時候,母親曾給她講過《賣火柴的小女孩》。麗麗諾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走吧。”迪爾拉起麗麗諾冰涼的小手,“不跟這些人在一起。他們很髒的。”
“我們不是一樣嗎!”麗麗諾的大眼睛淚汪汪的,“沒父沒母,又臟又亂!”
“不。我們跟他們不一樣。看見他們的眼睛了嗎?沒有信心,沒有希望。而我們,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就有信心,有希望。”迪爾拉起麗麗諾,帶她走進了一個更加寂靜的角落。
黑色的天空中,除了白茫茫的雪,還是白茫茫的雪。北風像個巨人在奔跑。
迪爾要讓麗麗諾有玩的東西,她馬上要去幫一戶人家打掃院子。她從雪地上隨手抓起一塊晶瑩剔透的冰,打磨成一塊圓形的小冰窗。遞給麗麗諾,就走了。
麗麗諾接過冰窗。冰窗像一面鏡子,映出麗麗諾瘦削的小臉。
這塊冰窗,讓麗麗諾想起了很多。她想起了以前家裡的玻璃桌,想起了以前家裡的玻璃櫃,也想起了以前家裡的玻璃窗。以前的窗戶和這塊冰窗一樣晶瑩剔透,一樣好看。想到這裡,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兒從麗麗諾的眼裡流了出來,滴在手中的冰窗上。與此同時,冰窗也淌下了冰涼的淚。
忽然,麗麗諾對着冰窗愣了。冰窗里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臉,而是幾個人的臉,而且越來越清晰……
“ 莎西!幸迪!巴德克爾!” 麗麗諾發現這幾個人正是逝去的兄弟姐妹!接着在他們後面,又出現了兩張更熟悉的臉。“爸爸媽媽!”麗麗諾的眼睛本來就大得出奇,而現在她的眼睛成了兩個雞蛋。
接着,他們五個人的身後出現了一間房。那是他們的房子。玻璃桌上擺着菜肴,玻璃櫃里擺着玩具,玻璃窗上吸着小風鈴,噴着噴雪。一切都那麼溫暖。
呼的一聲,麗麗諾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房子里了。桌上點着一支火紅的蠟燭。晚餐冒着熱氣。
莎西、幸迪、巴德克爾和父母微笑着圍住了她,帶她來到桌前坐下。
吃了晚飯後,父母拉着三個孩子,向天空飛去。麗麗諾也跟了上去。她知道父母和兄弟姐妹要回到天上。他們只是暫時來陪陪她。她纏着爸爸媽媽,要和兄弟姐妹在一起。哥哥巴德克爾很高興妹妹能上天來陪伴他們。就這樣,藍色的天空上又多了一顆閃亮的星星。
早晨,冬天的陽光照在麗麗諾已經沒有靈魂的身上。她的眼睛閉着,嘴角泛着微笑,手中緊緊捏着已經融化了一半的冰窗。冰窗反射出的光照着麗麗諾的臉上,成了溫暖的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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