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變得惆悵起來,輕輕嘆了口氣,將所有不悅湧入心海,卻又一個奇怪的念頭浮出水面??今天我要走回去!
我這個人有一毛病,一旦決定要做某事,就一定要馬上付出行動,否則一會兒沒準就不情願了,儘管回家的路遙遠,可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走着,像夸父一樣,朝着那個註定塗滿如凡高作品般慘烈而妖艷的太陽,步履蹣跚地走下去。
路上,行人來來去去,沒有誰認識誰,彼此都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擦肩,就從你生命中消失了。一個人走,表情有些呆板,記憶卻在腦海里不停翻湧,一會兒如波浪輕柔呵護,轉眼兒又像漩渦,將你深深套入,不停地來回。眼裡瀰漫的似乎是倫敦的霧,有點迷茫,有點憂傷。想起了初中時代那種被老師和家長捧在手中的感覺,心就那麼抽了一下,現在的自己在班中只是一個小小的角色,不在像初中那樣,班裡有什麼事,老師總喜歡和你商量,同學們也喜歡成天圍着你轉,彷彿自己是太陽,向日葵心中的神靈,每次考試老師們好像約好了似的齊齊給我打高分,我的成績冊上AAA打成一片,格外錦繡山河。如今的反差實在太大了,有些無法接受。也許是平時缺少鍛煉,抑或是別的原因,大腦的中樞神經提供給我一種酸酸的感覺,淚水就不爭氣地滴了下來。
十分鐘,二十分鐘,一小時……雙腳漸漸開始有些力不從心,腰桿也有些挺不直了,回去的路還很長一段距離,我打算放棄乘車回家,卸下了書包提在手裡。
突然,一口鄉音絆住了我的雙腳,“姑娘,買點桔子吧!”一個無證商販,正拿着一桔子衝著我微笑。“不要”我面無表情,轉身要走,“很甜的,台灣特產……”我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三十上下,一身紅裝,頭髮有些蓬亂,拿着桔子的手早已被風吹得乾裂,多蹉跎的一雙手啊!她對着我依然擺出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我看了覺得特彆扭,你要是見着只火雞衝著你笑你也彆扭。我本能地離她走遠了好幾步。說來也巧,市容監測隊的人來了,人群開始有些騷亂,那女人一見苗頭不對,連忙推着車跑了,可人腳哪跑得過車輪啊!女人很不幸地被逮住了,車上下來一個執行人員。“我這是第一次,以後不敢了。”“什麼第一次!我天天看到你的!”嘿,敢情她還撒慌了,我突然有了看戲的心情,佇立一旁靜觀“貓抓老鼠”。
“大哥啊!我做生意也不容易,你行行好,放過我吧,吃個桔子,很甜的!”女人一臉笑意,她犯了錯,居然還能泰然處之,佩服。“不行,車子沒收!”“大哥,別,別,我罰款,以後不會了,我馬上收拾走人!”“我巡邏回來,別讓我再看到你了!”“唉,唉!”很快,車子揚長而去。
戲演完了,我也該走人了,卻驚訝地發現剛才死命逃跑的“耗子”們又回來了。“呀!妹子,你沒事吧?”“沒事,就罰了點錢!”“下次小心點,別再被抓了!”“哪能啊,我們這日子不就靠奮鬥出來的!這次被罰,下次就有經驗了……”
胸口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奮鬥?日子要靠奮鬥嗎?這個道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我總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也就從來沒想過。但此時此刻自己的處境不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奮鬥造成的嗎?我總認為是別人不看重我,卻不曾從自己身上考慮。面對人生的障礙,有的人倒了,從此一蹶不振,有的人退縮了,但真正的勇者卻咬咬牙,挺了過去。就像這些無證商販,雖然他們的行為不合法,但他們為了生存,與市容監測隊不停地周旋,不斷地鬥智斗勇,不懈地奮鬥。
突然覺得有些諷刺,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悟得出來,我卻不能,枉我過去還以一直是太陽神靈呢!撲哧一聲,我笑了,彷彿所有的東西都能釋懷了。唉!既然走了一大半路了,那就接着走吧。“奮鬥啊!”我在內心吶喊着,腳步輕快了許多,雷厲風行如同新兵連剛訓練出來的女兵,臉上掛着傻傻而又神氣的笑……
生活是什麼?是一首詩?一幅畫?一場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覺。生活有它迷人的靈性,讓你無悔今生,讓你拍案叫絕。正如海上航海,有風平浪靜,還有驚濤駭浪,有幸福也有困頓……
感謝這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讓我“走”出了人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