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黃昏時分,徐徐吹來的花風,教人深深感動。
——《枕草子》
寢室樓下植了一株繁盛的合歡,每日傍晚時分,一樹紫紅羽狀花朵映着金絲交錯的夕陽兀自生芳的樣子,總是讓我駐足良久。有次站得久了,春末夏初的一陣風吹來,一些在枝尖開得搖搖欲墜的花就和着微風撲在身上,輕輕拂去,指尖觸到柔軟的花絲,有清冽辛香。
合歡,又名綠化樹、馬櫻花,都是些極美的名字。
我向來喜愛另類又明艷的詞,像裂帛、蟬蛻、荼蘼、空岩…這些詞都是淺淺的精彩者、玲瓏着,一如綠化樹、馬櫻花,一如合歡。
合歡,合歡,輕聲呼喚都有一種韻律的美,只覺得口角噙香,叫人心猿意馬。
合歡是那樣一種花,明麗、輕盈、繁盛,春天的最後,青紅柎萼,一片驚艷。它掙扎着開,開在春天的最末。它有着清澈的香,一點也不溫潤,一點也不中庸,凜冽地開着、香着。
我愛這奔放的香味,就像我嚮往我繞過的年輪,該是直率、坦蕩,回憶起來在春末有青紅柎萼,一片驚艷。掙扎着跑過青春,一騎揚塵,便是不再回頭。
回憶里曾經的我,心裡有太多不確定,常常一個人走在薄暮的街上,有時僅僅聽琴行里咿呀的弦聲,或是看廣場上蹩腳的舞步,路燈一盞接着一盞亮起,我看向前方,目光茫然,手上抓着大把大把的流光不知所措。耳機里王若琳一遍又一遍吟唱着:“一種念頭,在心中萌芽着…”我淺淺唱和着“或許有一天我會朝着冷空氣走…”
光陰一枝瀟洒,轉眼已話別了那一年的所有,如今我一個人站在這合歡下,感受那徐徐吹來的花風。
一年來,朝五晚九低頭走,常在最後疲倦時頭腦蒼白得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在這條路上栽着跟頭,途中有寒風呼嘯,望向前方,路遠馬亡。
心中煎熬着綿長而又灼熱的不甘,在面對一大堆光怪陸離的公式時,在看着桌邊愈堆愈高的練習時,那不甘越發腐朽,釀成一灘絕望的悲哀。
蛻變了數次,傷痕慢慢結痂。心中的不確定亦被流年掩埋乾淨,不再是年少時人小鬼大的瀟洒,我們都有那麼多路要走,那麼多人要錯過,我們無處遁走,我們不能回頭,只能堅守。要努力沉澱得堅強,才能面對周遭搖曳的熱鬧,一個人寧靜而從容不迫地綻放。
想要長成一棵花樹,有淺淺的失落,淡淡的歡心,還有長長的等待。
想要在未知的未來,和着微風夕陽,將一枝合歡,開到徹底。
浙江杭州蕭山區浙江省蕭山中學高一:瞿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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