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根據詩經着名詩篇《擊鼓》改編,說的是一個從軍的士兵,因為戰爭不得與妻子相見,誓言無法實現的苦惱,轉而陷入深深思念之境的故事。
在距衛國國都之南三百餘里一帶,風景秀麗,山川河流羅布,這裡是通往衛國洛里山軍營的必經之道。-
據說,最近國君頒布,每家每戶有男丁者,皆應有一男子到軍中服役,以應國家危急之需。因此這幾日,在這裡分別的將士及家中親人甚多。路上常能聽聞嗚咽哀泣之聲。百姓紛紛臆斷,這年頭,國家又要起戰事了。一想到這點,哀泣聲就更傷沉了一層。
這一日,又有一對夫妻在這裡分別。男子約二十來歲,身穿藍色布衫,面貌清秀,穿着粗俗卻不傷內雅。而身旁女子着一粉紅衫裙,眉如翠羽,長腰瘦削,微風一吹,裙擺輕揚,美麗異常。
二人遙目相對,男子牽住女子的雙手,過得許久,男子說道:“我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
女子回過神,看着胸前相互交搭着的雙手,道:“我不會再挽留你的了,可也不能夠,因為你…你…你要…,國家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對嗎?我盼着你能回來。”
男子跟着說道:“可我還有話與你說。”
女子又抬起頭,望着他的臉和眼睛,幽幽地道:“我聽着呢。”
男子道:“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去一稀僻之所,我們再不理會這世間紛擾之事,到時我種田你養桑,你說好是不好?”
女子聽着,雙眼噙淚,不覺淚水流下臉頰,突然掙脫男子雙手,鑽入他的懷裡,哽咽道:“為什麼不是現在呢?那還要多久,等我們都白了頭了嗎?”
男子本來也是想只要戰事一息,就可回來了,但日前見一鄰居的老頭兒解甲回鄉,少年從軍,而晚年歸來,無限凄楚,今日經妻子一提,不禁心頭一酸,遂雙手抱住妻子後背,溫言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會想起你的。”女子聽完,嗯了一聲又抱緊了他。
此刻太陽已漸露山頭,夜露漸干。男子看着東方,聽女子泣聲道:“你不要把我忘了,我是絕計不會忘了你的。”男子聽着未及回答,女子又說道:“如果哪天你回來了,而國家又起戰爭,你還會帶着我去那沒有人煙的地方對嗎?”男子寬言道:“但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說完,又望着女子道:“生和死我們都在一起,永遠不相辜負,直到白頭偕老。你說好嗎?”女子聽完,歡喜而滿足地不住點頭。
轉眼,人群漸多,兵士大多到齊。只聽頭領大聲呼道:“士兵們,時辰差不多了,出發,今兒是最後一天,誰也不能到晚了。”說罷,跨上馬背。一時間,人流涌動。士兵紛紛跟在絡腮鬍子的頭領座騎后,排列整齊,與親人作告別狀。
剛才所提到男子,姓衛,單名一風字。家中父母早亡,當下只有一結髮妻子,夫妻恩愛。這日送別之女子正是其妻。二人惜別時,衛風更是一步三回頭,而妻子早已淚眼汪汪。雖然後人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對於相愛之人,誰不是恨不能每時?翱潭莢諞黃稹?/p>
過得不久,隊伍已行出千餘里了。親人之影像也已模糊不情。衛風突然對妻子有一股眷念之情。她的那句“為什麼不是現在呢?”時刻在自己心裡遊盪。有時想到“她現在又在做什麼了”“是不是又再想着自己”“眼睛都哭成杏仁般了吧”,一想到這些,心情無比沉重。雖說,從小無依無靠,養成堅強之毅力及獨立之意志,但一想到她往日之好與溫情脈脈,心內憂傷化成淚花。-
隊伍在白頭嶺短暫休息。士兵都坐着喝水,馬兒在坡上吃草。衛風也坐在石塊上,這時身旁一中年男子朝着自己說道:“小夥子,想念家了是吧。”嘆了口氣又說道:“往後這日子還長着呢,慢慢適應就好了。”
衛風本欲不答,但見這中年男子對兵役一事,頗有了解,就轉過頭想問些究竟,只見是一身穿灰色布袍,身材強壯男子,左臉有一刀疤,兩眼有神,不怒自威。遂問道:“大叔,為何這幾年,總是有人要去從軍呢?”
中年男子道:“哎,這幾年諸侯國之間互相征伐,民不聊生,這次聽說是因為宋國攻打陳國,陳國向我國求救,國君有意救援。但衛國國小兵弱,自保尚且不足,不得已只好增兵,哎,真不知哪天衛國也將陷於戰禍啊。”
衛風聽罷,心中有些起疑問,遂又說道:“那這戰爭就真的沒法避免了嗎?”
中年男子說道:“怕是避不了,你有所不知,當今朝廷大臣分兩大派,一是主張出兵救援陳國的一派,人說是主戰派,這一派以大臣孔達為首,而另一派則主張不出兵,靜觀其變,但現在朝野是主戰派得勢,國君偏信孔達,所以這戰事,怕也是早晚的事。比如這次的徵兵就是一個前兆。你說我們就生在這亂離時世又有啥法兒呢。”
衛風聽到這,頗覺意冷。但還是問道:“那這仗得打多久,打完就能回家了嗎?”
只聽中年男子回道:“天真啊你,走了從軍的路,一輩子就這樣了,你難道不曾聽過,‘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飢載渴;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嗎?”
衛風一聽這話,心裡再也無法自持。眼框淚花點點。這時絡腮鬍子頭領,又跨上馬,大聲呼道:“出發”一聲令下,兵士群起而排成一列。整齊而有序前進。
過得數個時辰,路上接連停了兩三次,天黑之前,終於到達洛里了。待得吃罷飯,呼嚕聲打成一片。然而直到夜深,衛風都難以入眠。-
次早鼓聲擂響。衛風等人皆被吵醒。朦朦睡眼一開,但見周邊的新兵紛紛起床着衣,遂也匆忙起身穿好衣服,到場上集合。-
軍營里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就是不停地操練。有時筋疲力盡,累倒在場上,換來的是頭領的吆喝和訓罵。初來乍到,衛風由於憂勞成疾,大病了一場,又不允許告假休息,險些性命不保。虧得軍中一老兵頗知藥理,每日采些藥草,熬成藥湯讓他喝下,這樣幾日,方稍有好轉。過得半月有餘,病也好得差不多。--
白天在一片擂擂作響的戰鼓聲中,不停操練。到了落日,點上火把,照得四地燈火通明,依舊操練。只有到了半夜,方得休寢。也只有到了這時,軍營才稍微安靜一些,個個士兵躺在床鋪上都是呼嚕呼嚕直響,而衛風卻是無法入眠。聽得以前妻子說過,一但睡不着,可以起來數星星。但他怕驚動身邊的士兵,故也只是躺在鋪上不敢稍動。轉而又想到了妻子,想着想着就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一月有餘。一天,朝廷突然宣詔說,陳國無力抵禦宋國的侵略,衛王決定出兵救援陳國友邦。特命孫子仲為將軍帶大部分兵馬出兵救陳,而其餘軍隊分為兩列,一列往國都興建土木,,另一列到漕邑修築城牆。在這之中,衛風就被分配到孫子仲將軍之下,跟隨其南征。-
衛國出兵,戰戰克捷,宋兵無力抵抗。請求停戰,衛軍營中一片歡呼,大家都說宋國已派使臣前往國都向衛王求和,只要衛王答應休戰,大家就可返鄉了。-
過得兩日,孫子仲將軍又接到情報說,宋國並不打算向衛國求和退出陳國之境,而是打算堅決頑抗到底。-
就這樣,衛、陳聯軍又與宋國軍隊多次交戰,時光輾轉過得一年有餘,第二年,也就是魯宣公十三年,晉國突然出兵,偷襲衛國。衛軍防衛不及,損失慘重。-
數月前,衛軍聽說宋國即降,於是人人越戰越勇,恨不能殺得宋軍無還手之力,好回鄉與父母妻子相會。但這日突得晉軍偷襲,眼見戰爭不知何時才能停息。因此全軍上下,無不憤惱非常,大有怠戰之心,次次與晉軍交戰中失利,節節退敗。-
這幾日,衛風也是憂愁不已,心想真道是天意弄人,本還想過得數日,就可回鄉與妻子相會,但時下烽煙又起,相見之日,茫茫無期。也只好在軍營暫且住下,再待時機,一想到這心下不禁悲哀傷感起來。恰巧這日衛風受命把將軍的戰馬牽到野外吃草,但就因為這一失神,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馬已不在了。這還了得,丟失戰馬是要殺頭的,更何況還是將軍的戰馬,那就罪加一等了。說不定還要連累親族,一想到這,懊悔不已。-
茫茫平野,這馬能跑到哪去呢?衛風四處一望,見東邊不遠處有一片青蔥翠綠的山林,心下想道,馬愛吃草,想必該是往林中去了。一想到此,就奔跑着向林中去了。-
在林中穿梭了幾趟,卻不見馬的蹤跡,衛風早已是汗淋浹背,只好到山坡上一坐。-
此時,天色也快黑了,衛風心下自是十分着急,要是不能在天黑之前找着馬,性命就難保了。一想到性命不保,就想到對妻子許下的誓言難予實現,不禁感傷道:“寧妹,你我相距如此之遠,要見一面真的太難了,而且如今還不知道我明天還能否活着,曾經信誓旦旦的跟你許下諾言,但我恐怕不能信守了。”
說完,只好沿着軍營之路返回。一路走得不快,至少也要在死之前牽挂她一會。正如俗話所言“歡樂覺時短,相思恨日長”,不一會兒就到了軍營門口。只見早有士兵在門口等他,一見他就說道:“將軍找你呢,已好半天了。”衛風趕緊整了整衣裝,慌慌張張地跑去見將軍。
待到得大營,只見孫將軍一臉嚴肅,道:“出去放馬,馬都回來了,你人還不見影子,要是馬丟了你該當何罪,如此懈怠,來人,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說完早有兩個士兵將衛風拉了出去。
這次,衛風真不知該說是僥倖還是悲哀,雖然被挨了打,至少馬兒沒丟。-
這幾月來,由於晉兵的侵犯加之宋兵捲土重來,衛國兵士睏倦不堪,次則有不少士兵產生厭戰情緒,終致衛兵節節敗退。-
次年,即魯宣公十四年,據說衛王身邊的權臣孔達被迫自殺,衛國終於屈從於晉國的壓力,並且退了兵。-
雖然退兵,但士兵卻沒有得到允許歸鄉。有人說,後來某一天,部分兵士被允許返鄉,但衛風是否在其中之列,我們不得而知。而是否能與他的妻子相見在有生之年,我們也無從考究。也許就此骨埋沙場,不得相見也難說,誰叫他們不幸生在春秋戰國呢?康生也不勝哀憐嘆之。-
福建省永春第一中學高三:康文鎮
點評:建議作者在寫小說的同時,多寫記敘文、議論文等常見體裁的文章。
點評老師:陶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