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難免陰晦。校園側道的風每到這個時候都冷冽不已。
七是個很常用的數字。
人們說,三年不痛,七年不癢。
而我,“不痛不癢”地蜷在這裡正好七年
七年前還是扎着羊角辮的我以生澀新奇的眼光探尋這個陌生的校園的時候,
我的心是躍然的,浮莽的,
而如今本應離開的我一如既往的行盪在這爛熟於心的側道上,
我的心是懷舊的,沉澱的。
兩千五百多個日子積成的淵谷深不可測,
我已滑進了更深的深淵,
在窒息的同時卻也感受着自己還活在當下,
分不清是藍還是黑,只認得出上方隨波晃動的,是淺白,
自高考落榜后至今,也已近半年光載,
徐步在半生半老的梧桐樹下,耳邊縈繞着從冰冷金屬擴音器里放大而帶出雜音的放學鈴樂,
它分明是愉躍,輕快的,可我總會在這愉躍輕快里嗅到一抹濃郁得化不開的黯傷。
我看到考完那天,明潔井然的考車在眾目睽睽中壓過一道道白漆線條將我們送回學校
臉色各異的我們也是在這樣的鈴樂里踩着自己的拍子,像湖裡漣漪一圈一圈盪開般,我們也散了。
那一畫面是如此深得烙在了記憶里,但要仔細回想更多的時候,竟是什麼也記不大清了,
一幕一幕的,閃閃爍爍,
他們分明有鮮紅的唇,妍色的衣,反射到瞳孔中只剩了冷然黑白,
他們分明高談笑鬧,喧聲如沸,擴散到耳邊只剩了蕭蕭風聲,
就像倒帶的沉默的黑白的電影片段無聲無色,
而那一天的我做了什麼,也無從想起了,
日子如念珠,日復一日地滑過,串成周,串成月,
想起了朱自清先生曾說:
“在逃去如飛的日子裡,在千門萬戶里的我能做些什麼呢?只有徘徊罷了,只有匆匆罷了”
是啊,時間如此無情,世界如此浩瀚,我能做些什麼呢?
只是徘徊罷了,只是匆匆罷了。
就如同這十二月的天,
不也是灰着臉,面無表情地趕赴下一秒的風雲嗎?
我正這樣心安理得的想着,卻不想這十二月的天,也有絢爛明麗的時候。
金輝的陽光如一把利刀,劃開了陰霾,
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了它刺入心臟的痛苦短暫停留。
高三:renaiss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