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中考結束了。一串再普通不過的鈴聲為幾個月"暗無天日"的學習畫了個句號。
也許是自由來得太快,小翊覺得有點空虛。媽媽說,忙慣了的人閑下來會寂寞。
於是小翊漫無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實在太熟悉,三年來幾乎每一天都會走上兩遍,以至於走到後來腦子裡想別的事都不用擔心會迷路。
這時身邊走過一群同齡的學生,很大聲地核對着中考的題目。他們有的歡呼雀躍,有的懊惱不已。小翊想,核對了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能把試卷追回來修改嗎?真是自尋煩惱。
於是她很固執地搖搖頭,繼續漫無目的地走。
一會兒她看到一個校友如同瘋子般在一摞試卷上暴躁地踐踏着,然後把已不成樣子的試卷扔進垃圾桶,算是發泄吧,臨了還不忘記罵一句"垃圾"。
垃圾?小翊聽着,突然想起了班主任。
初一的時候,某男同學在班主任的課上彎腰撿在椅子下的紙團。老班問:"幹什麼呢?"答曰:"撿樂色(垃圾)。"老班在那裡足足立了兩分鐘,也許是在思量"樂色"究竟為何物;最後終於憋出一句話:"同學,這是垃圾,不是樂色。"全班爆笑。
呵呵,小翊忍不住笑出聲來,同時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那時候的老班真的很可愛。可自從初三一次月考失利后,她再也沒有笑過。小翊猜想整天拉長着臉一定很累,可老班好像從不這麼覺得,還是因為習慣了。
小翊艱苦地思考着,輕皺起眉頭。
突然,她又看到前面有青煙。啊,大樹着火了!哦,不,是有人在樹下燒東西呢。小翊走過去仔細一看,是鄰居小忻呢,和小翊同班的。她正蹲坐在樹下,虔誠地一份份燒着她做的密密麻麻的習題集。小翊知道小忻做這些題目很辛苦,每天深夜都在挑燈夜讀。
她真傻,小翊想,燒了多可惜呀,好不容易做的,如果是自己,一定要賣掉的,賺些錢還可以做假期的活動費呢。
小翊不禁傻傻地笑了,為自己完美的計劃暗自得意。
但小翊不想打擾小忻,她知道她心情不好,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所以小翊悄悄地從一旁繞過去,沒有聲音。等走遠了再回頭看的時候,那團火焰仍然在那兒跳躍,樹下小忻的影子很孱弱,很孤單,小翊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怎麼了?她問自己。
不知道,她回答她。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自言自語。小翊一直認為是學習壓力太大導致精神輕微分裂了。
正想着,已經到了家門口。小翊定了定神,居然害怕進這個熟悉的大門。不是因為考得不好怕父母責罰,而是擔心他們的關心會讓她手足無措。果然,一進屋爸爸媽媽就圍上來關切地噓寒問暖,卻絕口不提中考的事。小翊很感激爸爸媽媽,他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小翊的人。可是小翊真的很累,她隨便應付了一下媽媽,就衝進房間,一頭栽在床上。偏偏這個時候,小腿劃過柜子角,擦出一道傷痕。好像只破了一點皮,血卻一絲絲滲出來。
好疼呀,小翊從來不知道擦破皮也會這麼疼。看着傷口的血跡一層層變成暗紅,彷彿也有一種痛苦逐漸沁入心肺,緩慢而深刻。小翊也就任淚水一滴滴滑下來,然後一串串,最後她乾脆伏在枕頭上,抽泣。她不敢嚎啕大哭,怕被媽媽發現。枕巾很快濕透了,黏黏的很難受。但小翊並沒有停下來,她只是想哭,想用全部的力氣和思想去哭,也許這樣就不會不自覺地去想那些不願想的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枕巾和被單被大面積沾染眼淚和鼻涕之後,小翊坐直身體,用手背拭去最後幾顆掛在臉頰上的淚珠。忽然覺得輕鬆多了呢,小翊開心地笑了,幾個月來被壓抑的情緒被突然釋放,就好像洶湧的黃河撞開閘門一瀉而下。小翊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散亂的頭髮,哭得紅腫的眼睛,臉上是髒兮兮的清水狀混合物。她莫名其妙地很開心,居然又在床上"咯咯"笑了好久。
當小翊終於靜下心的時候,她仰面躺在床上,看見天花板上貼着她曾用作自勉的名言: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本來決定考完就撕下它的,不過現在覺得挺好:暑假跟朋友去黃山玩;還要和小忻去報社實習;媽媽也答應陪自己去北京的……小翊忽然覺得這個暑假一定會很精彩。
而她,就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一樣,懂得了很多一直以來只有大人才懂的事,學會用不一樣的眼光看生活。就在剛才哭過之後,一切彷彿都不同了。
也許有些淚不得不流。
也許痛過,哭過,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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