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可以刪除自己不想要的記憶,那是否一切就不會變得讓自己那樣的掙扎。記憶的不斷堆積,就像是在砌一座迷宮,而自己卻不知不覺地被困在了裡面,跌跌撞撞地尋找出口。青春在此時此刻流逝了,同時也以它獨特的姿色,讓所有人奮不顧身地挽留它,傷痕纍纍卻成了自己曾為青春而活過的證據。有很多的時候,我肯定地認為我的命運就如同沙漏一樣,然後有着那麼一個人,可以讓我的生活肆意地顛倒,從這頭毫無預兆地墜到那一頭。殘忍的是,在每一次都是在帶着沉重的記憶,從細小的通道生硬而生疼地穿過,那樣的擠壓足以讓自己毫不猶豫地想就此放棄一生。
誰在為誰而活着,為何總是如此匆匆。在一座座高樓下,以最高級生物着稱的人類也顯得那樣渺小。他們在為誰而活着,那臉上或喜或憂的表情又是在向誰表達。清晨安靜的小鎮,像一個靜置的玻璃瓶。似乎只要有一點稍大的聲音,就足以讓它顫一顫,然後出現了几絲裂縫,可是人們卻頓時醒了。他們帶着昨日或者更久以前遺留下來的表情,懶懶散散地穿梭在走了無數遍的路上,當然這一條條路也在歲月流逝中成了他們的歷史的見證。秋天的早晨,總會有些許涼意。日晚的溫差讓人們對衣服的選擇有了很大煩惱,於是你總能在形形色色的行人中間聞到那種叫做“不滿”的味道,然後又多了一種表情在街邊櫥窗里出現。雖然無法看到他們的靈魂深處,但也正是因為這些表情都浮在最淺處——臉上,所以他們在經過疾駛的班車時,那揚起的灰塵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它們的另一個棲息地,毫不客氣地安撫下來,人們的表情就這樣暗淡了。
其實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只是自己去上學的路上,習慣把頭仰起來,45度,或許吧。但那個角度足以讓我把天空看的很清楚。生活總顯得很單調:每天在同一時間起床,穿着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衣服,吃永遠沒新花樣的早餐,然後走那條自己連閉眼也能走穩的去學校的路,開始自己新的一天。慶幸的是,在這條路上,我可以不去在乎很多,那樣勇敢地仰望天空。秋天的天空沒有夏空來的那麼明亮、刺眼,會時不時地帶着幾道或深或淺的灰色,從不同的角度映入眼球,然而我不必像在夏天那樣慌張的閉上眼睛,怕它會傷害我已紅腫的眼睛。或許天空是在配合我的表情,在很多次仰望天空后,我明白,天空的顏色就是我的表情,我笑它亦燦爛,我哭它亦灰暗。天空是有生命的,不是么?如果我們的記憶容器能像天空那般大,那是否就不會再害怕記憶的堆積,會壓壞弱小的心臟。每一個記憶都會有自己的藏身之處,有的離心臟遠些,所以它總不會成為悲傷的原因,久而久之它就被時光刪除了;而那些離心臟很近的,則常常作祟,毫無預兆地來偷襲一下心臟,就像調皮的孩子,而人們也只能常常的無奈的嘆一聲。每擠壓一次,身體就會做出一些習慣反應——眼淚出來了。就算當時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可是它卻在以一種雜亂的規律跳動着,會讓人忘了要怎麼正確呼吸吧?
每次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天邊總會按時出現幾束陽光,它們穿過灰色的雲層。於是那些灰色漸漸的淡去了,開始有些泛白了,那才是雲的顏色。小時候就常常在童話書里看到“白白的雲朵像棉花糖”的句子,所以說童話有時候並非全是童話。喜歡把頭仰起,直直的望向天邊,讓那陽光穿透我的眼睛,穿透我的靈魂。也會習慣伸出右手,似有力無力地把手指撐開,露出一道道縫,這樣可以讓陽光帶有神秘感,可依然能穿透靈魂。我想如果我以這樣的姿勢佇足很久,在那些經過我身邊的路人的眼裡,我會不會顯得很神經,讓人摸不着頭腦,然後通過空氣這個介質,我的耳邊縈繞着一些有些模糊的聲音。其實是我不想聽的太清楚,有時候太過清楚的聲音,可以成為一種悲哀的催化劑,讓自己深陷,無法自拔。
又是一陣短促的冷風,我醒了,於是收起佇足的腳步,踏入校園。
有多少次想在踏進校門時,突然收住腳步,然後轉身瘋狂的逃,一直往前面逃,一直。可是這些終究在每一次沒實現時,成為一種幼稚的可笑的想法。是不是很多人都是這樣的,還是就是我一個?
有多少次在上課時狂想自己的人生,在草稿紙上寫下一段又一段我所能想到的場景,有美好的,有悲傷的。可是這些終究沒有循規蹈矩的發生,而是常常讓我不知所措。
有多少次我是洋溢着笑容的,在別人眼中我是那樣的快樂,可是又有多少人看到我流下的眼淚已成了一條寬寬的河,在河的那一邊是過去,在河的這一邊是未來,然後我看到了河水正要一步步漫過河的這邊。
有多少次我以為自己足夠勇敢了,足以讓我面對更多的困難,任由它有多強悍。可是我必須得承認,那些虛假的勇敢,很容易被摧毀。
有多少次那些暖心的安慰的話讓我安全,然後我深深的依賴上,可是我總能發現它是那般的沒有生存的能力,會在某個我不知道的時候消失,然後我一臉詫異。
有多少次?有很多次,或許更多次,我在思考生活的意義,可是沒有一個答案是那樣讓人心服口服的。於是我不再追問自己了。
天越來越冷了,期待來一場雪。白白的雪,溫柔地躺在大地上。我帶着道不明的情緒,在雪上踩下一個又一個腳印,一樣的大小,可是因為身體左邊儲存的東西太多,所以腳印一深一淺。要很長時間才能把那一個個腳印填滿吧?或許只需很短的時間。這次我不想選擇佇足,而是不停地往前走,直到雪染白了我的發,染白了我的身體,不再在人群中被發現為止。如果就這樣走到未來,是不是會省略掉很多片段?全部與雪一起在次日的太陽下融化。就像在看一場電影,因為自己的不專心,而錯過了一大段,直接到了結局,卻沒有再去追究經過。
如果,一切可以變得簡單些……
浙江省杭州市桐廬縣分水高級中學高二:徐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