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去福利院不過是完成任務罷了,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這個所謂的社會實踐。
走進第一間勉強稱作“卧室”的房間吧,我看着室長幫一個婆婆疊好被子,站在門口什麼都沒做,後來一個婆婆進來,我也只是陪她講了一會兒話。
這個婆婆來了一年了,80歲,有兒有女,無病。
婆婆說她的子女會在每個月交錢的時候來看她,或許她也應該感到欣慰了吧?
婆婆來了這裡一年了,還算過得慣。也是,過不慣又如何,莫非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行的,這樣或許連每隔一個月能看到子女交錢的“好事兒”都輪不到了。
另外一個婆婆89了,來了十幾年,勉強無病。
都是有兒有女的人,只是全都落在這裡,苟且地活着。
婆婆說,有些學生經常半個月、一個月會來看她們,還會給她們帶禮物,和她們聊天,我看着她很高興的樣子慢慢聽她訴說,而那令她十分高興的禮物僅僅只是——一隻牙刷。
有一間屋子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個爺爺躺在床上,一問才知生病了。是感冒,無傷大雅。我從之前的那兩個婆婆那裡知道,這兒的管理員是不怎麼管她們的,像生病了這種是不會給你葯的(雖然他們有,我是後來的辦公室里看到的,還有空調),只要不死就行了。所以那個爺爺沒人管的,我問他自己有沒有葯,他給我看了,只有一包板藍根、金錢草,兩盒藿香正氣水和一盒頭痛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爺爺說他昨天晚上吃了兩包頭痛粉,結果嘔吐了,不過“可喜”的是,感冒減輕了!
另一個爺爺是得的腦溢血吧,半身不遂。我的父親曾經也是得過這個病的。不過真的還好,他還能吃飯。我去叫“張大姐”,看到她手裡拿着一碗飯(姑且叫做飯吧,但我認為那像豬食),原來就是給這個爺爺的。張大姐很粗魯地將爺爺從椅子上放正,重重地讓爺爺落下去,我覺得好痛。曾經的父親也是如此,但母親不會這樣,至少他會會喂父親吃飯。我聽到那個張大姐站在門口說“一個傻子”,覺得很氣憤,氣憤得我想哭,可是我有什麼理由說她呢,她不過是個打工的,拿錢做事,而我,不過是因為他和父親有同樣的遭遇罷了。
出來找同來的同學,發現他們都在一個屋子裡的,進去,只有一個老人坐在床上,室長正在給他倒水。我問爺爺來了好久了,他們說來了十幾天,因為爺爺的兒子生病住院了,所以把爺爺扔?丟?甩?寄放?亦或說是代養?在這兒,等爺爺的兒子出院了就接他回去。好吧,我祈禱那個爺爺還能回去。爺爺的聲音很小,應該說是沙啞吧,但我確實聽到了他說,你們要“好好學習”。
在院子閑逛的時候,看見一個老人從一輛轎車裡被牽扶着下來,是新來的,我聽到他們在談論房間的問題。那個爺爺穿得很少,只是一件短袖,現在想來真是奇迹(這兒的老人即使在夏天都是穿3、4件衣服,至少也有兩件)。腳上穿的是一雙很光亮的皮鞋,看起來應該很好,看他同來的子女也很有錢,只是還是來到了這兒。我不知那個爺爺是否會在這個福利院“定居”下來,我只想知道,那雙皮鞋還能光亮多久、、、、、、
在進一間房間前有一個小插曲。一個爺爺想打電話,一個和張大姐一樣的阿姨說“他是傻子,一天就知道打電話,他的後人要罵他”。同來的一個男生還是把手機借給他打了,打了兩個,許久,終是——無人接聽。
還有一個婆婆據說是個大學生,很有文化,但終淪落到這個地方殘活。她說她是個“老姑娘”,叫我們叫她“姑婆”。姑婆有病,很瘦,只剩下最外層的一層皮包着骨頭和筋。我記得外婆曾經也是這樣的,全身只剩下那僅能構成一個人的骨頭和皮。姑婆要靠葡萄糖和氨基酸才能續命,還不能和自來水,只能接雨水來喝,靠那帶酸性的黑色的雨水維持着她那虛無的生命。姑婆剛喝了葡萄糖水,精神較好,我們一邊幫她做“家務”一邊和她聊天。在一個柜子上,還放着幾本書,都是養身的,原來姑婆也很愛惜自己的命的。姑婆說她從這個福利院修好就來了,12年了,見證着這個福利院的滄桑。老人們走了又有新的來,但她會一直在這兒,直到她自己走的時候。走前,姑婆問我們叫什麼名字,我亦問了姑婆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羅文珍”,或許有一天,我們會記起我們曾有一個叫“羅文珍”的姑婆吧,室長,會的吧?
要走了,其實我想給最開始見到的兩個婆婆說再見的,但最終我沒去,去了能說什麼呢?說“婆婆再見,以後我們會來看你們的”嗎?我知道我不是慈善家,不是什麼好人,但這樣的承諾我說不起!
於是,帶着一張寫有所謂的院長簽名的紙走了,輕輕地,沒有揮一揮衣袖,只留一扇緊閉的門在身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本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意義。
走在路上,室長說她以後每周都要來看她們,我沒有回答她,可是,治愚,我還能說什麼呢?
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 標籤:有這樣一位老師作文 我從來沒有這樣開心作文 有這樣一個人作文 有這樣一個女孩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