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漠然地站在街上,看人來人往。曾經有那麼多的人見到我一臉驚艷,如今我卻不被人注意。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我的臉上現在多了一層薄紗。
一層薄紗,遮住了我的容顏,也遮住了,那條醜陋的像毒蛇一般的傷疤。
如今我站在這裡,就是要找李穡覃報仇。他或許以為現在我早已命歸黃泉了。只是,他永遠都想不到,閻王不要我,他把我趕回來了,要我殺了那個負心漢。
曾經他說,他愛的並非我的絕色容顏。
現在我覺得,他說的或許是對的。因為,在他眼裡,有比容貌更加重要的東西——權力。
因為我是前朝公主。
所以在我的國家滅亡的那一刻,他就轉頭拜入了新的狗皇帝門下。我忘不掉,是他帶着那些可惡的死狗,殺害了我朝的子民。滿街都是我子民的屍體,流淌着的鮮血,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
那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場面。
後來在婆婆的保護下,我逃掉了這條命。可是他仍不罷休,派人追殺我,我臉上這條深深的刀疤就是拜他所賜。從那時起,我就決定了,後半生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掉李穡覃這個負心漢。
早已聽說,今日他會從這條街上路過,他就要成為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的駙馬。我咬牙,握緊了手中長劍。手指上的骨頭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殺掉李穡覃,在所不惜。
我早已計劃好。和我倖存的前朝將軍們裡應外合,不過,他們稱我們為前朝餘孽。因為不夠強大,所以敗者為寇。
一陣浩大的排場。
我抬頭望天,日頭隱進層層白雲里。
有種朦朧的光芒。
一陣動靜響起。我的人已經出手。
李穡覃所帶的人並不多,他們故意低調。轎子里坐得正是李穡覃和公主訣笡。
我迅速出招。將慌慌張張的小公主訣笡抓住,把劍鋒抵住她纖細白皙的脖子。
然後飛快地向懸崖奔去。
這塊地帶,早已選好。為了籌備這一天的刺殺,我準備了足足一年。
我忘了,李穡覃的武功一向高深,可是,他心愛的小公主在我手上,他又能奈我何呢?
訣笡開始叫嚷: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你知不知我是誰?你敢傷害我我就滅你九族……
我一怒,將劍鋒深入了一些。伴隨着她的尖叫聲,已經劃破了她白皙的肌膚,滲出了滴滴鮮紅血液。
她嚇得不敢再說話。
面前的李穡覃被我的人包圍住。我眯起眼睛,就這樣看着他。
李穡覃循循善誘,姑娘,有話且說,為何要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呢?
哼!我冷笑。你也知道,不該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那麼當初,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我道,夠了李穡覃!今時今日,你還要假仁假義的嗎?
我看到對面的李穡覃在聽到我聲音的一剎那,眼睛驀地睜大,臉色變得蒼白。
他喃喃而語,……纖柔?
我冷笑,沒錯,就是我。
他眼眸中泛着驚訝,或許是我的錯覺,我看到他眼底高深莫測的喜悅?
我說,當初你為了娶這個女人,不惜殺了我。可如今,你怎知我會放過她?
他激動,說,柔兒,別衝動!
就在我舉劍要殺她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力把我的劍打開,掉落在一旁。我轉頭一看,四周來了許多禁衛軍。
我想,終究還是失敗了。
終究還是逃不掉了。
我轉身一躍,群衫衣袂翩翩飛舞。
我閉上眼睛,直直下墜,我想,終於可以解脫了。不用再仇恨,再報仇。
可緊接着,手腕一暖。
我的身體停止下墜。
我抬頭看,李穡覃抓住我的手腕,對我微笑。他說,柔兒,抓住,不要放。
我聽倒那個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穡覃哥哥!
李穡覃轉頭看着懸崖上那張哭腔的小臉,說,訣笡,對不起。
便鬆開了抓住懸崖的手。
我們一起直直下墜。
他抱着我。風吹落了我的面紗,他一驚,心疼地撫摸我臉上的傷疤,溫柔地道,柔兒,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