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杏含霜初長成
千禧之年將至,齠齔之年的我來到實驗一小讀書,因體貌弱小,不免置身三尺講台之下。受託雙腮,舉目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的姊姊,只見她眉毛兒似柳條兒迎風,在說話之餘盈盈擺動。眼眸更似一泓清泉,映着清晨陽光,反射出幽幽碧波。
那日中午,這位被我們稱作“蘭老師”的小姐姐威嚴地告訴我們那天開始午睡並要求交午睡條。說罷,白皙的手腕在黑板上一揮而就,幾個秀婉動人的粉筆字便徐徐瀉出,柔聲對我們說:“這是要求。”從那時起,午睡條便闖進了我的生活。
飛花爛漫莞爾笑
午睡條似瓊花散開,月上稍頭,花兒玲瓏剔透。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相識,但清香漫過之後再品味那一剎那的暗香涌動,感覺到眉間心上暖意流動,腦海深處不覺掉落下一張粗糙且字跡潦草的午睡條。
那是個仲夏之午,自己一覺睡醒便習慣性地大喊:“媽媽,寫午睡條了。”許久也沒人答應,我慌了,連忙下床,可四周毫無人影。母親的不辭而別,卻忘了對我至關緊要的一環,沒有午睡條,我根本進不了教室!不一會兒便急得滿頭大汗,最後一看錶更加慌亂,不及思考,決定“濫竽充數”。當即開始動手着實這個“偉大”的計劃,心頭如小鹿砰砰直撞,但熱血不斷涌過心頭。我匆匆寫下了一張字跡潦草的午睡條,看着父母的龍飛鳳舞,自嘆不如。
到學校上課,小臉紅着,把紙條交到講台,低着頭不敢正視老師眼睛,耳朵幾乎快要豎起看是不是馬上就要大難臨頭。是否過了很久,我聽到蘭老師說:“要上課了,快點進來吧。”不覺長舒一口氣,才發覺小手上已經全是汗了。
當晚回家,我才聽說老爸打了電話給蘭老師的。我無奈地吐了吐舌頭:“自己“作案手法”並不高超。”重溫舊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不覺莞爾。
別離枝頭心惘然
小學就在每日匆匆寫下的午睡條中過去了。慢慢地,我上了初中,置身千百莘莘學子之中的巴川中學,不覺暗自擔心。而午睡條不再零碎簽寫了,自己打印表格裝訂成冊。如今翻來,密密麻麻的日期相互重疊,構成了一幅我求學巴中的動態畫面。那時才發覺“日月如梭,時日碾轉”四字的含義。
柳枯又綠,花敗重開。又一年的“五?一”勞動節過去了,又要求午睡,只是不見了收發家校聯繫本的身影,不覺惘然若失。那日中午難以入眠,恍惚之間,心中吐出幾個字:自由了?
真的自由了嗎?不覺反覆喝問自己。漸漸沒有了父母師長的左右,可真的自由了嗎?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面翱翔藍天的風箏,剎那之間斷線,驚喜之餘又有些不知所措。彷彿自己就是枝頭上已沉甸甸的果子,遲早要離開枝頭找尋自己的天地。忽然想起CCtv上的一句廣告詞“束縛,是為了飛得更高”,看着天邊自由飛翔的鴿子,心中沉甸甸的……
後記:前方的路還很長很長,我舉步艱難卻又小心翼翼地行走。回想流年似水,駐足回頭,看到了一個個堅實的腳印。記憶中所有流芳飛花一瞬間浮現眼前。那一大疊泛黃的午睡條,那是我殘碎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