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不需要言語。心靈的契合,愛意的暖流,就流淌在那個沉默的瞬間,深沉而有雋永,如明燈,如風帆,引領着我,踏步上街……
不多話的父親,是家中“威嚴”的代表。一絲不苟的領帶,筆挺的西裝,匆匆而過的腳步,讓他成為我們姐弟望而生畏的父親。
依舊如平常的早晨,陽光暖暖。一切都是如此慵懶隨性。不過,這還是忙碌一天的開始。伴着門輕輕鎖上的聲音,母親領着弟弟上學,而我和父親則轉身走另一條路。
長,這條路走起來感覺是那麼長。靜,彷彿永遠不會喧鬧起來的靜。我亦步亦起地隨着父親,尷尬的氣氛是每天早晨必經的。聽到的只有悉悉簌簌的衣服摩擦聲和父親發出的沉悶的腳步聲,有些無趣。我一如從前地盼望着快走到那個路口,他上他的車,我走我的路。這樣的氣氛,讓人片刻也容忍不了,粘稠不爽。
我匆匆兩步踏上前,超越過父親,沉聲說:“爸……我走了……”然後緊緊書包帶,站在路口等待綠燈亮起。
在等待的片刻間,我不經意間回過頭。那一瞬間,讓我終生難忘。父親,站在我身後不遠處,靜靜地望着我。陽光輕盈地跳在他的發間,臉龐上,讓他令人不敢直視。一陣莫名的風就這樣亂了我的心。風中,有他飛揚的白髮;翻飛的衣角,他的眼中,有太多令我動容的色彩,有疲憊蒼老,更多的是燦爛的希望。我覺得彷彿我就是在他眼中跳動的老華,幼小卻滿載陽光,點亮着他瞳孔深處,張着風帆,洒然歡美。他默然壓了壓衣角,嘴角微動。我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又好似撞擊了什麼,心中酸澀,撓也不敢撓,碰也不敢碰。我猛地撇過頭,淚盈於睫。所有的陽光都在他那雙望着我的瞳孔中,沉默而又深沉,一點一滴,都是對女兒殷切的盼望,和父親未曾說出口的愛。直直望過來的目光,震撼着我的心靈。
那個沉默的瞬間,我們什麼都沒說,但我們什麼都說了,說了太多的愛和希望。於是,那個沉默的瞬間,深深打開了我心底,是一座雕塑,是名為父親的墨色剪影……
新竹園初一:背叛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