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他咽了口唾沫,“學,學校交資料,要五,五十塊錢。”聲音小了下去,母親依舊聽清楚了,只看了他一眼,便回屋取了錢,十塊兩塊的票子都有,順好了遞到他手中:“千萬別丟了,買了資料好好學。“
喉嚨里的乾燥感消失了,又有唾液回到了他的口中,他沒想到向己下崗的母親要錢竟然這麼容易,撫住狂跳的心,攥緊錢,他便衝出門外,在門口遲疑了一下,便朝學校走去,在母親看不見的衚衕拐角處換了方向,徑直走向那個寫有大大M的店鋪,他的同學再那等他。
攥着這帶有毛票的50元,他感到底氣十足,昨天說了大話要帶好友吃麥當勞,總算可以兌現了。老遠的,他便衝著好友招起了手,兩個吊著脖子晃進了帶旋轉門的的“麥當勞”,看得出他沒來過,進門時被拌了一下,好友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毛手毛腳的,小心點。”
好不容易在摸不着東西南北的“麥當勞”找了個空座,好友催他去點菜。
錢已在手裡,只是第一次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點菜,走了兩步,便不知所措了,好友往這邊看了眼,他一陣緊張,便假裝往前走了兩步,剛好在他旁邊有位背對他收拾桌子的服務員,遇到救星似的,他吁了口氣,拍拍那人的肩:“請問……”那人轉身過來,硬是讓他把後半句噎了回去,“媽……媽!”他驚叫起來,又心虛的回頭掃了眼好友,“你怎麼在這?”“兩人同時問。”“我……我,我……”
“他開始感到喉嚨發緊,血管里好像有無數只螞蟻爬呀爬,心裡燥熱的厲害,手裡的錢賺的更緊了,卻被汗濕了,在手心黏稠着,難受的很。好友又往這邊看了,媽媽繼續說:”我,我來打工,掙點錢,救濟金不夠花,……”語氣中透露着詭計被戳穿后般的囁嚅,他耳朵嗡嗡做響,剛才的汗涼透了貼在身上,有種皮膚髮緊的寒意。他怕母親知道真相,便想編個謊搪塞過去,剛張了張口,卻掃到母親搭在額前花白的頭髮,不停的晃着他的眼,彷彿昨日母親的發還是黑的,怎麼好像一夜間……
母親還在等着他的回答,忽然的,他將手中早已濕透的錢猛地塞進了媽媽的手裡,扭頭就跑,後面傳來了好友的尖叫聲,在混亂的人群里嘈雜成一片。
彷彿安了螺旋槳似的,他從沒跑的這樣輕,這樣快。似乎世界也變的安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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