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風了。初春的風,猛烈而又狂怒。躲在屋子裡,不肯出門的我,聽到的只有那呼呼的風聲接連不斷地向耳邊襲來。天陰沉沉的,猶如雨前的沉悶,原來,天也會無力。
風的聲音,刺耳而又恐懼,好似連它也在嘲笑我的怯懦,就連屋子裡的燈也在嗡嗡地響,那聲音真讓人心煩。
提起筆,竟不知該寫些什麼,是讓筆杆子也和它們一樣嘲笑我,譏諷我的軟弱,還是讓這桿沉沉的筆來安撫我永遠也不懂成長,可依舊渴望成長的心。
鴿子可能怕大風的席捲,在雨中也許它可以落腳,但在風中似乎就失去了平衡。外面,一隻鴿子也沒有。難道它也躲回巢了?
靜靜地撫在窗前,只看見一隻羽毛被風撩弄着。捲起的沙子圍住這片羽毛,像在侵蝕它一般,在那可怕的風聲面前,連羽毛它們也不肯放過。一陣風過後,沙子懈怠地撒了一地,羽毛也如醉了酒的迷路人,懶散地墜在地上。而後,又來了一陣風。
頓時覺得,自己似乎如這隻羽毛:風起我起,風停我停。
毫無方向,但卻總不停地機械般地生活;
毫無快樂,但卻總能任憑他人戲弄地飛舞着;
毫無感情,但卻總孤傲冷漠地掩飾着自我。
究竟,那隻羽毛給了我什麼?
往來的喧囂,早已把我淹沒;激烈的爭奪,早已讓我着魔;死般的寂靜,早已使我沉沒。
我就像那隻被風沙洗過的羽毛,成了灰色。
感嘆它的遭遇,同情它的坎坷,可憐它的命運,但,原來,它也在嘲笑我。
嘲笑我的怯懦,不如它的勇敢,即使被風沙洗過,依然盡情地飛舞着。
嘲笑我的卑弱,不如它的快樂,即使讓風侵蝕着,依然頑強地抵抗着。
嘲笑我的情感,不如它的富博,即使成了灰色,依舊憑本色去堅韌地生活。
原來,它的心還不是灰色。
羽毛都在笑我。
屋外陰沉沉的天,蓋在外面的世界上;屋裡黑漆漆的燈,照在裡面的小屋裡。風還在刮,嘶吼着,猖狂着,但,又好像是絕望的呻吟,無力而又蒼涼。
陽光透過厚厚的雲,似乎讓人看到一線光亮。
沙子也怕見光,不敢再放肆地施展什麼,一切,漸漸恢復了一種平靜的安詳。
那隻羽毛,不見了。
我想,我們都不是灰色。
我就是我,我還是我,無論什麼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