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一天，我去看外婆了。
對於外婆的記憶，只局限於那幾張破舊的老照片。媽媽說，就在我幾個月的時候……因此，我沒能真正看見那張照片上慈祥的臉，那個葬禮，也不存在於我的記憶。
每年清明，都會來這，今年也不例外。還是那樣的流水聲——嘩嘩，洗去了多餘的煩惱和憂愁。那樣清澈的聲音，也不知道從幾時開始迴響在這群山中的，也正是這樣清澈的聲音，陪伴着外婆過了一年又一年。除此之外，還有那滿山的綠和叢中的一簇紅，微涼清甜的空氣，偶爾的幾聲雜響，漫天飛舞的黑蝴蝶……
望着眼前被焚燒的紙一點點變黑，然後飛舞在空中，不做一絲的留念，就又輕悄悄地落下——凄美悲涼。沒想到自己會哭。以前來這的時候，還是個點大的小孩，不懂未亡人對逝者的情，有時竟還會“哈哈”笑出聲來，硬是不肯叫聲“外婆”，平時和藹可親的大人會變得恐怖，那嚴厲的樣子，震住了我的笑聲，乖乖地不做聲，呆在一旁。現在是長大了么，情也懂了許多，但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傷感。媽媽也是，平靜的語調逐漸變得斷斷續續，不成聲，夾着依稀的抽泣，聽着這聲，鼻子就一酸，心頭一緊，眼淚便冒了出來。不想在外婆面前哭出來，不停地抽着鼻子，阻止眼淚的流下，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但那流逝的水打亂了我的心，像是在訴說什麼，又像在為黑蝴蝶的舞而伴奏。我因而想起了唯一一次有記憶的葬禮。
那是我很小的時候，但卻留下了記憶，也許是印象太深刻了。是一個陰天，籠罩着這個家，白布掛滿了這個家的任何一個角落，一張黑白的大照片掛在大堂的上方，許多人站在兩旁緊閉嘴巴，皺着眉頭，面無表情，而正中的幾個大人卻哭得不成樣子，幾個小孩也跟着哭。那哭聲傳出了大門，在這個家的上方盤旋着，久久不散，好似鬼魂在哭訴，陰氣從人的腳心處源源不斷地傳來……這樣的葬禮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此我害怕死亡。但害怕也沒用，外婆告訴了我：人是必經死亡的。
外婆的墳沒有讓我產生恐懼，我似乎釋然了：既然死亡是必經的，那又有何害怕？那麼久了，外婆離我已經那麼久了，在以後的日子裡必定還會有我所認識的人因各種原因而離去或死亡，總有一天，我也將如此……
必定的，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將不在。那時，我將與流水、綠樹、映山紅、黑蝴蝶為伴，而我的子孫將在我的面前，留下足跡，留下思念，留下和如今的我一樣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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