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滿雜物的小院中,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曬着太陽,皺紋交錯的臉上顯現的是歲月的滄桑與病痛。夏日夜晚,想起了他那慈愛的側臉與半停半搖的蒲扇,每每想到這兒,便不自覺的心痛。他是我那已故的外公。
我一直認為,我應當叫他外公的,大概是不喜我這麼叫吧,我從小一直喊的是“西頭爹爹”,也許是因為他住在小鎮的西邊吧,一切也不得而知。
記得西頭爹爹是開鞋鋪的,我上幼兒園那些年,一放學就坐在外公鞋鋪里,吮着西爹爹給我買的或五毛或一塊的冰棒,倒騎在小椅子上看着西頭爹爹來來回回和顧客談價,再后將錢幣收進柜子里的小鐵盒,“嘩啦”一聲,掉進一塊或幾塊。
我吃完一個后就高舉冰棒木棍把椅子弄得吧嗒響,發出“唔唔”聲,西頭爹爹就會回過頭,沖我笑笑“大宇啊,吃得快呢嘛!”之後用大大的手在鐵盒裡轉幾圈后摸出一張紙幣“五角錢,再買一個去”。我笑嘻嘻接過錢,跑過馬路對面的小店,後面還隱約聽見“慢些個。”
又一次吃完,也快到媽媽下班來接我的時間了,西頭爹爹從貨櫃里找一張乾淨的白面紙擦擦我的嘴,我痒痒得笑,嘴巴又被捂住,鼻涕也噴了出來。“唉喲喂,不要告訴你媽媽你吃西頭爹爹東西了,要擦乾淨的”經他仔細檢查一番,才放我坐下,我撿起地下的冰棒用最大力甩在馬路上,他誇我機靈。
一轉眼我在城裡上了小學,偶爾回鄉下,我背着我的小提琴直奔那鞋鋪,乘他轉身找錢時,我叉腰站在他背後,準備大叫一聲“西頭爹爹”估計是已經笑出聲來,或者是柜子上玻璃反光,他猛一回頭把我抱住,倒是嚇我一跳:“啊,這是哪家的小孩子跑這來搗蛋吶。”“你家的”“啊,我家的啊,和哪個來的啊?”一邊讓我立正,驗了驗身高,“唔!長得不醜,齊我肚子了”得知媽媽要先去其他地方,他用他那大鬍子摩了摩我的臉,給我了幾塊錢去買東西了,不過這次不是白吃,是要我拉一段小提琴的。我匆忙拉上幾曲後去買東西吃,背後傳來他向顧客誇耀的聲音“我家大外孫,城裡上學,家來了,還會拉琴呢”幾乎整日,西頭爹爹是笑着的。
“來,把嘴弄乾凈”我自己跑到貨倉找到紙擦乾淨嘴,撿起地上的小木棒甩出門外。
我的西頭爹爹啊,我還未懂事你就離開了我,您那麼疼我,而我卻沒孝敬過你,也不知你的生日、姓名,甚至不曾見你最後一面。
現如今,想哭已哭不了罷,就以此文紀念你吧。
初三:失落de遺迹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