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歲時,我踏上他鄉求學之路,父親轉身回家,沉默不語。
13歲時,我滿載獎品而歸,父親放下獎狀,沉默不語。
15歲時,當父親翻閱着我的獎項,看着我的小作品是,嚴厲閃爍着點點淚水。
記得九歲那年,我迫於家庭原因不得不隨着舅舅去外地讀書。母親非常反對,總是與父親商討,父親執意把我送走,父母為之總是吵架。父親認為我在外地讀書更能讓我學會獨立、磨練意志,是自己更加堅強。在我走的那一天,母親很早便起來忙碌,為了給我做一份好早餐。她親自將我的衣物整理好,叮囑了舅舅很久。我們很快便出發了,臨走時,父親站在了門口,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一句叮嚀,臉綳得很緊,神情嚴肅。舅舅拿起了行禮,喊道:"回去吧,我們很快會回來的。”母親十分不舍,眼淚從她的臉頰劃過,這畢竟是我與母親第一次分離,而父親呢?父親只是揮了揮手,便轉身走向家裡。父親的這個背影叫我一生不能忘記,這在我九歲的心裡就似一把刀,無情地扎着我的心。我本戀戀不捨的父親竟如此冷酷,從那以後,這件事情就似烙印,印在了我的心中,每每想到它,我就滿是失望,知道我15歲時。
在那幾年中,我只有過年和些許節假日回來,13歲那年,我過年才回到了家鄉。在那個陽光溫和的早晨,地上的冰雪堆積得很高,陽光穿過雪中的縫隙折射出來,好像從雪堆中也能迸發出強大而又溫暖的能量來,這就好像家給我的能量。聽母親說,這日父親起得很早,起來后便去買了很多菜,然後騎着車去了車站。因為路上的積雪,車子開得很慢,這一路上,我早已等不及回家。一下車,遠遠地看見一個帶着一定棕色的小帽子,臉凍得紅里發紫,猥瑣成一團蹲在路旁,不時將手伸出來哈口氣。這定是我的父親,早晨的車站很冷清,人們懼怕寒冷所以很少出門,唯有父親獨自在車站旁守着。我們很快回了家,吃過飯後,我立即打開了我的書包,將我所得的獎狀獎品拿給父親看,父親拿着獎狀,看了看驕傲的我,便放下獎狀,沉默不語,眉頭皺了起來,臉十分僵,我收斂起了驕傲和興奮,陷入尷尬中。這時母親看了看父親,拿起了獎狀,開心地對我說:“孩子真不錯……”我早已開心不起來。腦子湧現出這些年我在外讀書時的孤獨和無助,對家的想念和依賴。我努力去學習,難道就換來了父親的嚴肅么?我心中的不甘和委屈膨脹起來,直到我十五歲。
母親降我所獲得的獎品獎狀放在了我書櫃的最高處。一日,父親替我修書櫃時意外看到了這些獎狀以及我的作品。我站在房間門口,一聲不吭,看到向來利索的父親突然遲鈍了一下。他顫顫巍巍地打開了我的書櫃,富有深意地望着這些東西,父親紅了眼……那天,我憶起來了許多事情,憶起我離家求學時,父親的背影;憶起我歸來時,父親寒冬里殷切的等待;憶起父親面對我的驕傲自滿時的嚴肅……但回頭想想,父親那背影里又包含了多少對我的不舍和厚望,他那嚴肅的表情是對我是我勸誡和忠告,而望着我努力所得來的小成果時,他心裡又會是怎樣的欣慰和激動呢?
未來的命運是怎樣誰都不知道,前方的道路還需要我不停地摸索和拼搏,而父親的沉默就是無聲的鼓勵,一直激勵着我走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