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味道是炎熱乾燥的,小溪的味道是清澈明凈的,綠葉的味道是清新自然的,空氣的味道是透明而無處不在的……世間萬物,各有各的味道,不同的事,也有不同的味道。而奶奶的味道是苦澀又難忘的。
奶奶這個稱呼陪伴了我整個童年。小的時候我常常依偎在奶奶的懷裡撒嬌,奶奶有時會慣着我,有時也會對我很嚴厲。
從我剛學會走路起,奶奶便和我一起住了。那時我走路還走不穩,奶奶經常會在我的後面跟着我,每次摔下, 她總從後面抱着,讓我從新開始走路。就這樣一直到我學會走路,這件事也是媽媽告訴我,我才得以知道。如今我已長大,在我的身後再也不會有奶奶的身影,而我,要學會自己站起來。
搬到小鎮后,奶奶並沒有和我住在一起了,據她所說,她比較喜歡鄉下的生活。後來,由於學業的繁重,我很少會去看望奶奶,就這樣過了兩年。
兩年後,奶奶放棄了工作,在家裡養老,閑來無事會種種花花草草之類的。每到圩日,她經常會來這裡看望我和媽媽。一來她就會跟媽媽聊聊家常,聊村子里發生了什麼新鮮事,感覺怎麼聊都聊不完的樣子。
有一次,她出來小鎮上看望我。因為發燒了,正坐在小診所里打吊針,奶奶知道后二話沒說就往小診所的方向走來,街上人山人海,快要埋沒了她那瘦小的身軀,也許是身上流着同樣的血的緣故,我看到那瘦小的身影第一感覺就會是她。但令我奇怪的是,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拐杖,看到這條拐杖,心中莫名的湧出一股感傷。她一看到我,就直徑地向我這邊走開,那一刻,莫名地發現她的身體比小時候更瘦小了許多,皮膚上布滿了歲月累積下來的皺褶,頭髮灰白灰白的。“孫女,餓不餓呀?”一句話打斷我的思緒,我像小時候那樣回了一句“當然餓呀!”說完奶奶就從小診所走出去,走到門口旁一個小粉攤。用着一口樸素的方言問老闆:“多少錢一碗?”“五塊”老闆伸出五個手指對奶奶說道。就這麼兩個字讓奶奶頗有些吃驚,從口袋裡透出一個小包,在從小包里掏出一張摺疊的紙,打開數了數裡面的錢,有一張一角的,一張五角的,也有一塊的,最大面額是十塊的。我曾經問過奶奶為什麼要用紙包住錢呢?奶奶樂呵呵地說,用紙包住了,即使那天錢包掉了被人撿了去,也不會輕易發現裡面的錢。奶奶沒什麼經濟收入,她又把錢疊好,拿出拿出六張五角的和兩張一塊的遞給老闆,她數了數剩下的錢,恨不得數出多幾張來。在那之後,我好像突然長大了好多,再也沒有讓奶奶買過什麼東西。
那天的那碗粉,我吃得一滴汁都沒剩,儘管它沒有家裡煮的美味,甚至連我煮的都不如,但這份愛很有味道。
許多孩子的童年都離不開奶奶的味道,也許是甜的,也許是哭的,也許是鹹的,但一定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