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悶雷滾滾,雲壓得很低,陰沉得正如我的心情。雨一直不停,院子里的積水沒過了腳踝。房檐上垂下一道水簾,落下的雨滴在水面上擊出一朵朵水花。我的抱怨就沒停過:為什麼挑這個時候下雨?下這麼大的雨,鄉下的路該有多泥濘?但是我已不想再在老家呆了。
爸爸決定就現在出發。雖然天氣很糟糕,我害怕旅途的危險,可一想到家中的舒適,也毅然同意現在走了。
坐在車上,開着空調,緊閉車窗,依稀聽到雨點敲打玻璃的“啪、啪”聲,還真舒服!舒適的車廂讓我一時忘卻了雨途的險惡。我一個人坐在後座,為了舒服乾脆橫卧在座位上,頭壓着一個靠枕,懷裡抱着另一個,視線則落在側面的車窗上。
車窗外一層斜織着的薄薄的雨幕,後面是鬱鬱蔥蔥的樹林。灰暗的天色未能遮住樹葉的鮮綠,雨水的沖刷更顯得它綠得明艷可愛。車開得不快,林子緩緩向後退,一株株樹都矯健挺拔,柔中帶剛。這綠色的屏障,擋住了肆虐的灰暗,也驅散了我心中的壓抑。不覺中我已坐直了身子,倚着窗,欣賞起這綠樹在風雨飄搖中的別樣風韻。我彷彿被這綠浸染了,灰色漸漸褪去,明麗的蒼綠在我心中悄然綻放,儘管天色依舊不明亮。我欣喜地發現一大片塊塊相連的稻田,黃綠相間,綠色充滿生機,黃色預示希望;田邊的池塘進入我的視線,一頭烏黑的大水牛悠哉地卧在水中,享受着雨水的沐浴;椰樹、灌木叢中偶爾露出一兩間農舍,矮小何妨,破舊又何妨,重要的是它使得這雨中鄉景多了一點風土人情味呀。
我的心豁然開朗:原本忐忑不安地上路,以為惡劣的天氣會使旅途變得枯燥,沒想到有幸欣賞到這般景色,還真有些奇妙。
車駛過一個小鎮,路上熱鬧起來。車窗外,我看到了焦急的行人。他們有的坐在摩托車上罩着雨衣緩緩前行,有的頂個寬檐的竹笠步履艱難,因為路上積滿了水,而雨還不停地下着。這些路人無奈面對惡劣的天氣,也許心懷抱怨;而我坐在車內看雨中行人,是別有一番情調。這就是“當局者”和“旁觀者”的區別吧:當局者遇到挫折,陷入迷茫和痛苦;旁觀者笑看棋局,因為並非身在其中。就像我們回憶往昔經歷的困苦,事過境遷,便有了另一種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