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想停下步子,在溫暖的黃昏時刻躺在木製的搖椅上,身上蓋着羊絨的毛毯,和你坐在生着火的客廳里。然後,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讓我來說我想告訴你的一切。不要發問,不要催促,你聽着就好。”——題記
我一天當中要看得最多的就是手錶和時鐘,因為我總覺得有什麼在追着我不停的逃跑和躲避。聽歌不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將這個煩躁的世界排除在外,然而在不斷的換歌和皺眉之中,我彷彿陷入了更深的煩躁。夜晚睡覺的時候總會有讓人心神不寧的噪音,我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嗡嗡”的電流聲,穿過我的大腦和全身,就好像在拍X片。我會在周六的拂曉驚醒,一遍又一遍想着我還沒有做完的作業-——我的心好像已經成了纏繞在一起的毛線團,每次試圖解開,都無濟於事。該怎麼去表達我所處於的生活狀態,該怎麼去訴說心中凌亂而複雜的情感,該怎麼面對我日漸鈍化的心。
而當我深陷於這樣的生活中,你又在哪裡。
當回憶如畫卷般的展開,背景都是那座老宅。我清楚地記得宅子里的每一角落,筷槽是石制的,窗外曾有過一隻馬蜂窩,唯一的一面白牆上有紅色的十字架……那些冬日裡的日子裡,下午的陽光懶散地落在天井中,電視機里的廣告不厭其煩的播着,房內一張大鋪子上,有七拼八湊的床墊,軟軟的,很保暖,你靠着身邊黑色的木製樓梯,老奶奶擁着火爐,坐在床上看電視。若再遲一點,老奶奶就像對着鏡子背經文。那些天主教厚厚的本子,不識字的老奶奶也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每當這時,你就在黑漆漆的屋裡對站在陽光下的我笑。
我們時常坐在家門口的水泥台階上捧着碗吃飯。那時的光線逐漸昏暗,歸巢的鳥兒撲閃翅膀掠過大樹的葉子,家家戶戶被煙熏得黑糊糊的煙囪開始冒出熱氣。山區里的溫度驟然就降下來,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開始吸鼻子,手也變得冰涼。於是我們拖出木頭,想要靠它來生火取暖。在老宅空曠的院子里,你小心翼翼地用打火機來點着木頭。打火機微弱的火光下映襯着你紅彤彤的臉頰,因為冬天的緣故看起來好像結了一層厚厚的殼。但是終究,我們沒法讓木頭點燃。而你的手因為打火機而燙出了一小塊褐色的印記。
然而兩條不重合的命運軌跡,一開始的確相距甚微,但是它會逐漸開始出現隔閡,接着,彼此之間離得越來越遠。
而我甚至不記得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你就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或許是因為我去了很遠的城市念書,而你仍舊留在那個孤單的村莊里。
我穿梭於擁擠不堪的城中,而那個充滿兒時記憶的村莊,則如一片自由的大海。但是我在城中,高高的城牆早已讓我望不到海。
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你父親的葬禮上。我知道,因為無錢醫治,他回到了那座老宅,日復一日地走向死亡。那天金黃的陽光如失落的雨,灑落在大門前,漆黑的院落前,老奶奶站在陽光下,腳邊是打翻的擔子,滾落出豆子。光潔的古磚地上熠熠生輝,她一動不動地在門后望着柴火,身後是奪目的陽光,勾勒出她僵硬的臉龐。她的眼好像凝固了,像撕開了口子,流動着陽光。她的兒子死了,她看着他死了。
我站在老宅的門口。大門半掩,天井上空方塊般的陽光投射到門前,鋪在地上閃耀金光。周圍是發黑的木架和黯淡的門廊。你從陽光照射不到的穀倉里走出來,以一種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我。你目光掃過的每一處,都帶上了寒冷——這比那些沒有木柴取暖的夜晚冷得多。
你的嘴緩緩張開:“你在城裡過得好嗎。”
我無言以對。只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哀怨。
“如果我沒有離開,我們之間會變得怎樣。”
我當時真的很想這麼問她。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回到那個村莊。而我一遍一遍地悼念那樣的生活。當我在繁重的學業中掙扎,當我忙碌而盲目地過這樣的日子…我問我自己為何而離開。這裡的天沒有星星,這裡的風夾雜着骯髒的尾氣和塵埃。如果可以讓我自己選擇,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那個小村莊。
可是那次我們道別時,你卻這樣一字一句地告訴我:
“我們終究在不同的世界里。”
我們終究在不同的世界里 標籤:在沒有大人的世界里作文 在我的世界里作文 不同的角度作文 不同的人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