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吃了那麼多野生動物，身體照例來說應該補得不錯了吧，可是恰恰相反，我是雜病多多。
後來上學了，我再也不許獵人傷害小動物，可是弟弟長大了，他繼承了我的工作，也成了位見習獵人。
每次獵人拿起槍來，我會大呼小叫以示抗議，有時跟獵人捕鳥時會在發現目標現場大呼：“鳥兒快跑！”然後聽見群鳥展翅的聲音，朝着獵人做鬼臉。
後來漸漸發現，山裡的獵人多了起來，一些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們也有着和老獵人一樣的長柄獵槍，然後在每次鴣鴣哀鳴的黃昏聽見槍聲。我的同學們會驚訝地說：“天哪！有人打鳥！”
我沉默了。
再後來啊，爸爸不打鳥了，因為槍和獵人一樣都老了，該休息了。只是在某個黃昏，或是夏天鳥兒唱起歌時，會看到爸爸一怔，然後繼續看書。
可是獵人畢盡還是個獵人，偶爾還是會擺弄起他的鳥槍來，修一修，試一試，打幾下樹葉，我會在旁邊守着，以防萬一。
後來我近視了，到醫院檢查時，爸爸也測了一下眼睛，一隻2。0，一隻1。5，我大驚。爸爸帶着詭異的眼神說：“獵人的眼睛！”
現在呀，滿山的相思樹都被砍光了，一棵不盛，光禿禿的只有漫天飛舞的黃沙。而我每一次走在這黃土山上，總會想起知了，想起“鴣鳴三聲淚沾裳！”
有時在雨後泥濘山路上，看到水窪邊的小鳥，總會感慨萬千，自己悄然抬步，卻見鳥兒亂飛而上，看着水窪中鳥兒留下的水痕，一圈圈蕩漾開去，我的心也起了一層層的漣漪：鳥兒們的祖先早已教他們不能接近人類了，他們再也不會成為我們的朋友了。
鳥兒自由自在的天空已隔開了我和我的童年，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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