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時光的流轉中,學會愛與被愛。
??題記
最近常常會有空閑。這些時候的自己,會潛伏進年幼甚或是不算太遙遠的記憶,看着自己十五年以來的歲月,覺得愚稚,覺得輕狂,覺得憂傷。在父母慢慢走向衰老的時候,總有一股異樣的火焰炙烤着我的內心。我時常會犯些有心或無心之過,而被我傷害過的父母與這些年來犯過的許多錯誤,會讓我在一場盛大的思索中深深自省。
父親
說實話,在童年以至於如今還留有的記憶中,總少不了父親憤怒的臉。自己與他的爭吵,大概從擁有爭吵的能力時便已經開始。小時候的爭吵大部分來源於一些小事,譬如作業沒有上繳,聽寫忘了簽字,有一次的考試出奇得差,等等。我承認自己在小學時不是個上進的人,即使到了現在也依舊不是。知識因了對父親的聒噪甚感厭惡,認為他是個極羅嗦的人,所以導火索總是先被自己點燃。這時父親便會一巴掌摑上臉來,說一些難聽的話,或是將我的一些漫畫書掏出來撕個粉碎。那個時候心中的恨意便層層疊疊蔓延上來,囁嚅的嘴唇不停抖動,默念的只是一句話:我恨你,我恨你。
長大后,自己與父親的關係逐步走向平穩,父親也因我已經長大而甚少再打我,只是爭吵還時有發生。這一段時期中的爭吵,一半是基於自己的叛逆,為了自己心中的所謂正確而不顧一切;另一半,則是針對童年,因了自己認為小時候那些值得拿來吵一架的小事太過於小事,內心裡為幾年前的自己不甘,為那些受過的巴掌不甘,試圖找到一些補償,於是,小時候的事情被我一件件地搬出來,被我一件件地拿來指責父親。父親在與我爭吵的時候,多半會眉頭深鎖,好半天才得以插上一句。怒極了,他也會動巴掌,只不過這一掌打在身上,分明沒有小時候的那般疼痛。我不知道,是我真的長大了,還是,在歲月一遍遍的流逝中,父親真的老了。
母親
母親是位老師,在教育我的問題上,不是個提倡動不動就用巴掌的人。只是我自己錯誤地認為,這便是母親的軟弱,於是,經常在她還沒說上自己兩句時,先將她數落一通。母親是個懂得忍耐的人,她對於我的言辭只是不予理會,繼續地說完她要說的話,然後慢慢抽身走進裡屋,沉重地關上門。次日早晨,當我看見打開門走出來時還紅着眼圈的母親,嗓子便像被什麼突然間地堵上了,愧疚一陣陣地襲來。
有人說:“那時,明明心裡很難過,很想跑過去說:‘媽媽,我錯了,您別難過了。’可是話到嘴邊就突然變成了:‘有什麼好傷心的,又不是我的錯。’怎麼會不是我的錯,只是為了那些自以為是的‘自尊’,就是不願意去承認真相。”
這不就是自己的寫照么。
我承認我可以欺騙全世界卻騙不了自己。某天夜裡的夢中,夢見父母出了車禍會嚇得驚醒,之後還會一陣陣地心悸,儘管在睡前還與他們大吵一架,並且惡毒地說,你們還不如去死;某天在學校和同學大打出手,只是因為他們說了一兩句父母的壞話,儘管在早上出門時還悻悻地將門一摔,揚長而去;某天晚上自己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卻始終不看着屏幕只盯着手錶,因為父親出差去了外地而母親有事需要晚歸,,害怕他們出了意外,儘管因為和他們生氣所以已近三天沒有和他們說話;某天華燈初上的時候自己蹲坐在馬路邊上,手中握着一塌糊塗的模擬考試的成績單,想着他們現在正為我擔心,一定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地問親戚老師我在什麼地方,而自己回去分明又會給他們帶去另一份難過。儘管在上學前還剛剛和他們說過,你們沒權利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這些讓我記憶猶新的事情貫穿了這幾年的時光。我曾經發過誓,再也不做讓他們傷心的事了。可是,自己仍舊死性不改地和他們吵架,只不過不同的是,在我張口說出那些我不該說的話時,心中有一根針,在慢慢地刺着,告訴我,這有多麼疼痛。
自己
經過了這些年,經過了與他們的爭吵,經過了叛逆與自己的深思,我終於明白,這些年我真的錯了。這十五年來犯下的錯,讓我在想起流年時覺得異常沉重。現在,我終於學會了向他們表達自己的愛,同時也明白,這十五年來的自己,儘管特別胡攪蠻纏,儘管仍舊死性不改,儘管一直令人討厭,但依然是被他們深愛着的。每一段生命,都是在錯誤的磨礪中,學會愛與被愛,包括輕狂的自己。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