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是俊朗瀟洒的埋名盜聖,風流年少。
那是岑寂靜默的深夜,她女扮男裝,慢搖摺扇。
那是冶艷璀璨的傍晚,他倚窗望天,輕拂長劍。
她雖未沉魚落雁,但秀髮的柔順卻如瀑布般耀眼。
他雖未傾倒眾生,但眸中的凌厲卻如閃電般絢爛。
如此的她與如此的他,縱然千百年擦肩而過,卻還是於那小小的客棧,驀然相遇。
她的孤傲,負手而立覽群芳的孤傲,勾起了他好奇的挑逗。
他的獨特,眉挑一笑輕天下的獨特,吸引了她明澈的目光。
淺吟,輕笑,抬手,拂去眼前片片落花,彷彿隔了幾世地望了過去,只陷入他那桀驁不馴的眼眸。
沉淪,輾轉,低頭,握緊手中三尺青鋒,恍若輪迴千年地欣悅歡暢,只淪入她那微微上翹的嘴角。
殘夜漫漫,她冷眼相對,長劍出鞘清風寒。
曉風陣陣,他被迫出手,指如疾風臨閃電。
葵花點穴,他點住了她的人,卻點不住她那狡黠靈動的美眸。
排山倒海,她排到了他的身,卻排不到他那氣宇軒昂的氣概。
煙雨蒙蒙,斜陽朱瓦。是責任么?讓她義無反顧地留下。命運之輪悄然運轉,轉出了一段段清明徹透的故事。
他只想使她覺悟,卻不曾想到她寬衣解帶,只求與他一決久別的高下。
她只想和他比武,卻不曾料到他傾心而談,只望她能明白心中的追求。
她裝病,只為能逃脫繁忙的勞務,卻換來他的調侃挑逗。
他賭輸,終能僥倖撿回自己的手,卻換來她的緊張擔憂。
夢中的嚮往,像是浮於天邊的雲彩,讓人遐想,卻無法觸及。
洞房花燭,他微笑着揭起蓋頭,驚狂莫定的眼裡是否多了幾許難以察覺的欣然?
紅袖添香,她驚慌地躲入床角,愧疚萬分的眸中是否多了一絲潛藏至極的羞澀?
琴聲輕揚,依稀夢裡無處尋。只是嘆息,夢醒之後總是悲傷。
落花殘,流水還,朝暮隕在彈指間。他與她,終不是一路人啊。
他有他的湘玉,風情萬種俏掌柜。
她有她的輕侯,學識淵博傻書生。
曾經看好的他與她,卻沒有走到一起的緣。
曾經看好的她與他,卻沒有相依相偎的份。
他轉身向左,擦肩而過之時,心裡的那根細細的弦卻微微輕顫。
她轉身向右,目不斜視之際,胸中的那堆小小的火卻戀戀不滅。
殘紅在碧波里微漾,輕輕落落。一瞬間,頹敗,憔悴,凋零殆盡。曾經翩遷纏繞的蝶,曾經柔腸百結的風,化作輕煙散去,不留一絲痕迹。
我在夢外,看着夢裡的他和她,一個回眸就是一個背影,一個過場就是一個江湖。
他啟唇低吟,眉眼的剛毅,仍舊不曾消失。
她淺語嬌笑,嘴角的淘氣,依然如夢如煙。
當時光的洪流轟轟烈烈捲走了屬於他與她的時間,我選擇背棄那段看似完美無缺的記憶:他身邊那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她身邊那個獃頭獃腦的書生……
寧願相信,向左走,向右走,漠不關心的背後,絲絲的眷戀一如散落在斜瓦上的夕陽,盈袖凌心,盪起漫天碎玉悄然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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