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你知道嗎?多少年後,屬於我們的那角天空,星星還亮着。
失了翅膀的鳥,該如何飛翔?獨自承載着憂傷,飛過那淡淡藍藍的海。
我靜靜地等待着,任憑風撥亂我凌亂的發。雲群終於向我湧來,浸透着淡淡的感傷。
遮住了原本屬於我們,那瀰漫著淚水的陽光。我仰着頭,試着不讓淚再次流浪。
滿天游移的流雲中,離我最近的,一直是你。
我將思念吟唱成一首無詞的歌,最後望着你幻化成風的背影。
才發現,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
公交車在新鋪的,散發著濃郁柏油味的墨色馬路上搖晃着。我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晴朗的,像被水洗過的天空,微微發愣。
順着車的陰影望去,窗外是一幅流動的油畫,夾雜着各種各樣的氣味。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
就那樣不經意地想起,隱約感到心裡的那條細微的傷痕,伴隨着天空的水藍,悄然在記憶的宣紙上氤氳開來,宛如一張潑墨畫,流淌着模糊的氣味。
還記得那次你不顧遲到,一掃以往的內斂,挨個幫我敲開了每個辦公室的門,低着頭面對一張張驚訝而陌生的臉幫我借別針。而那時的我,卻膽小地抓着衣角縮在一個小角落裡,默默地祈禱着時間能放慢腳步。而當你想我攤開汗津津的手,展現出幾枚毫不相連的別針時,我很沒骨氣的濕了眼眶。從那一刻起,我決定要為你而勇敢,要盡我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你。
但,細心的你發現了嗎?每次和你下樓梯,人卻很擁擠時,我都把你推到靠牆的那一側。不是我想找一個“靠墊”,而是用身體幫你擋住外面的人。即使被擠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也很快樂很滿足得要落下淚來。至少你不會感到壓抑了。我做到了,為你而勇敢,保護你。
可是當你把那個滿載着我們之間友誼的本子,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時,我又是多麼的悲哀和憤怒啊!難當我們的友情,就這麼不值得你去珍惜嗎?霎時間,我感到天空一下子黯淡了好多,彷彿在這一瞬間老去了。是的,你選擇了與我截然不同的學校,不能接着每天對對方微笑了。但是,難道你連一點點的記憶碎片都不願留給我,讓我抱着一堆熟悉的筆記假裝你還在我身邊?淚水又很不厚道地溢滿了我的眼眶,但我驕傲地仰起頭,不讓它順着臉頰流浪。以此來證明我是多麼不需要你伸來幫我擦掉的手。我彷彿是一個丟失了布娃娃的小女孩,好像心也隨着那本日記,很輕,很輕地墜下去了。我第一次對你大發脾氣,臉色漠然一句話也不說,並用力地甩開了你習慣搭在我肩上的手,冷冷地一字一句的吐出:“我不會再對你失望了,因為我對你已經毫無希望可言了。”然後決裂般地轉過身,丟下你。
雲群彙集在一起,沉沉的,彷彿就快要掩蓋不住內心糾葛的情感,向大地痛快地宣洩。
也許真如你所說,我們都是刺蝟。為了溫暖而擁抱,卻不曾看見,自己正一下一下地刺着對方。
從那天起,我們疏遠了好多。六年的友誼,竟飄渺得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安靜而悲傷地度過了最後一個有我們倆的夏天。
喧鬧的鳴笛將我的思緒硬生生地扯碎。下了車,天已經漆黑得毫無希望。我的髮絲被風吹得飄渺而迷離。突然記起你那根被我取笑了無數次,像兔子尾巴一樣的馬尾辮。我不禁笑了,抬起頭,看見那角你曾指着,說永遠屬於我們的天空,星星還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