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說這麼一句話:“當人開始回憶時,說明他已經老了。”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人老了,希望少了,而回憶卻多了,於是人便不知不覺地老了。
錢鍾書先生在《圍城》中有這麼一段話:天下只有兩種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種人先挑好的吃,另一種把最好的留到最後吃。照例第一種人應該樂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最好的;第二種人應該悲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最壞的。不過事實卻適得其反,緣故是第二人還有希望,第一種人只有回憶。
可見,人在回憶的時候總是從最美好的部分開始的,而在希望的時候卻總是從最不美好的部分開始的。但是回憶的過程卻是甜美的,雖然其中還有着些許遺憾;希望的過程卻是難熬的,因為你必須經歷一次次的失望。
這樣看來,回憶似乎比希望好。可是回憶,只是生活的調味品,而希望才是生活的主菜。
在一次海難中,有七個人在茫茫大海中等待救援。他們只有一壺淡水,而船長卻抱着水壺用槍指着其他六人說:“這水誰也不能喝,誰喝我就殺了誰。”大家都盯着這壺水,直到饑渴難耐之時,他們便開始爭奪水壺,然而卻都被船長阻止了。這七個人在海上漂泊了五日,最終被救起。這時船長扔下水壺與手槍,說道:“這水壺是空的,槍也是假的,但是它們卻救了你們,因為你們還有着想得到水的希望。”
希望不只是讓人在失望時重新振作,它甚至可以讓人在危急時保全生命。可是回憶換來的卻是對過去的頻頻回視,它帶給你的只是對閑暇時光的打發和對現實的逃避。
當然,回憶和希望本身並沒有矛盾。你完全可以從回憶中得到經驗、得到安撫,再把它們運用到實現希望的過程中去。正是有了回憶的缺憾才有了彌補缺憾的希望,也正是有了希望的實現才會有甜美的回憶。
其實天下不只是兩種人,還有一種人,他們是好的葡萄和壞的葡萄穿插着吃的人,是一邊回憶過去,一邊希望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