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
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打響時,已經是4:45了,但是教政治的葛老師卻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而我,怎麼還有任何聽課的心思,眼睛時時瞅向窗外……
費盡了心思才和李主任約好今天下午的會診,5:20就要開始了,怎麼可以遲到呢!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再重約李主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可以等,但是奶奶的病情該怎麼等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一道題了。我早已收拾好了書包,做了隨時沖向教室外的衝動。
“好了,我們今天就講這些,不會的同學……”
冬天的太陽散發出愜意的暖橘色光芒,但縱使這樣,也暖不了北風中飄泊無定的心。
05:12
奶奶,您快點。
再快點。
……
奶奶,我背您吧。
05:19
推開李主任診所的門。 。
“魏女士的病情要比想象中的嚴重得多,她身體里的腫瘤在不斷的擴散,針對於你們家的狀況,已經沒有了再做手術的必要。我勸你要有心理準備。
李主任的話像一枚炸彈在我的腦中轟得炸開,九年前我的父母車禍雙亡后,奶奶,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在這世界上,只有她,也只有她,是真正愛我的人了。而現在呢?連她,也不要我了嗎?
深呼吸,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20%,甚至更小。而且手術費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目,還有術后的一些護理費用,是一般家庭都不能接受的。所以我想……”
“大約需要多少?”
我打斷了李主任的話,我怕他再講下去,我會抑制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我決不允許,我最後羿個親人也要棄我而去。
決不允許!
而我是誰?手無縛雞之力,而已。
病房裡,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白色的被褥。
四天後,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用白布遮上了奶奶的臉。
恍然間,我發現,原來,白色,是這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顏色。。
我沒哭,
只是,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我跪在靈堂里,目無表情,就那樣看着他們。
牆上的奶奶,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微笑着的,可我笑不出來。
他們都走了,去了那個美麗的地方。把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這兒。他們都不要我了,最愛我的人全都不要我了。我是孤兒,孤兒……
門被輕輕的開,月光掉了一地,被地上斑駁的枝葉割碎了。
我知道是她,除了她,我沒有別人了。
她在我身旁跪下,我轉向她,她把我擁進她的懷裡。
我承認,我哭了。
在愛的人面前不需要偽裝。
頂樓,而我,已不再是來自殺。
這個我想像中的血場因了一個人的出現而化身成我最幸福的地方。
此刻,我正偎依在我的蘇媛的懷裡聽她準備下禮拜的英語演講比賽。
她的聲音真美。
很輕
很柔
慢慢的,就要把我推進夢鄉。
突然,她轉身對我說“Can people live without air?”
一股溫泉在我心中蕩漾“Noboby”我輕答,又補充道“You’re my air ,I can’t without you.”
我繼續偎依在我的蘇媛的懷裡,聽着她柔柔的聲音。
天上星星眨着單純的大眼睛,似乎也是在羨慕我們這甜蜜的友誼。
慢慢的,我再也看不到那閃爍着的孩童的眼睛,只看到高高的夜幕中開了一大束花,又一大束,一直開到我心裡。
日子一天天快樂的流淌着。
“鴻翔中學建學百年首次斷背大爆料!!!“
血紅的橫幅愕然印落在學校的宣傳欄上,下面是我和蘇媛親昵的照片。
無聊
用腳趾頭猜也想得到,一定又是公主幫。
思想一點點抽離。
記憶的深處,艾菲和米露的童年是用藍寶石鑲嵌在一起的,艾菲的每段回憶里有米露的笑臉,米露的每段記憶里有艾菲的快樂。後來的後來,一雙無情的手奪走了原屬於這兩個女孩腦海里這段純真美好的記憶,同時,也奪走了她們的友誼,她們的快樂。
艾菲和米露的父親艾庭正和米孝成是大學同學,也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畢業后,他們一起去中建公司工作,兩人結婚生子,關係鐵的很。
兩個小公主在兩個家庭共同搭築的屏障下,無憂無慮的長大。日子像小溪一樣平靜的流淌着。
可是似乎臉上帝也嫉妒這樣的平靜。
那一年,艾菲的舅公公司破產從深圳回到故鄉,想要和艾叔叔合夥做一筆買賣,讓艾叔叔投資做老闆,年底兩人分紅。
公司在艾叔叔和艾菲舅公的精心運營下一點點成長,前景一片光明。我們都很高興於這努力的成果,艾叔叔想要擴大公司規模,接了一筆大買賣。眼看就要成功之際,卻因為一個運算數額的錯誤而滿盤皆輸。公司的財務破了一個大的漏洞,員工紛紛泄氣。艾叔叔和艾菲舅公實在是不願意看着這一點點努力運營,用汗水和淚水得到的成果就這樣垮掉了。就像在細心、耐心撫養着自己的孩子,滿懷期望的憧憬着孩子的未來時,卻突然傳來了孩子的死訊。這無異於當頭一棒。情急之下,艾叔叔打起了中建公司的主意,卻遭到了爸爸的極力反對,儘管艾叔叔一直保證,盈利後會第一時間填補公司的財務漏洞。但是爸爸還是像當代包公一樣鐵面無私。因此,鬧得兩家都很不愉快。眼看着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沒了,艾叔叔只好瞞着爸爸私自挪用了公款五百萬。
兩個月後,公司一點點再次步入正軌。當大家剛想鬆一口氣的時候,公司財務部接到匿名電話來調查有關公司的財務漏洞問題。艾叔叔被停職在家。
停職在家的日子裡,艾叔叔一直在想公司的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前前後後想了很多,包括現在的“他自己被停職在家,而爸爸卻安然無恙”或許接二連三的事情真的打混了艾叔叔的頭腦,竟然懷疑那個匿名電話是爸爸做的“好事!”
而這時,爸爸恰好到艾叔叔家勸叔叔坦白從寬。
一怒之下,艾叔叔破壞了爸爸汽車的剎車鐧。
後來,
鮮血四濺!
爸爸和媽媽就一起躺在了醫院的太平間里。
而艾叔叔壹蓄意謀殺的罪名被判無期徒刑。
事後,艾菲媽媽因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被送往省精神病醫院治療。
——
“唉~ ~”
蘇媛長長的嘆息把我從回憶拉回到現實中。
“不要擔心,這種無聊的事情,沒有人會想信的。”突來的驟雨打破了平靜的海面,我怕蘇媛會因此煩惱,真不想把她牽扯進我和公主幫的戰爭中。
“嗯。沒事的。”
蘇媛輕輕微笑,陽光從她的身後灑下來,給她的身體鍍上了一層金邊,我突然很想緊緊的抱住她,就那麼一直抱着。
喧嚷的食堂飄來誘人的飯香。
我拉着蘇媛馬不停蹄的向著食堂的方向奔去,直接省略掉了周圍的異樣的目光。
“啪啪~”
不遠處傳來鼓掌的聲音,轉身,看見以艾菲為首的公主幫。我感覺握着蘇媛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感情還真是好啊!”
“哈哈哈~ ~”
不明物體高速飛行的聲音后緊隨着蘇媛的尖叫,而後,半個饅頭砸在蘇媛的腳下。
我緊張的看着蘇媛額頭像愈發清晰的紅印。士可忍,孰不可忍。
“找死啊!”
話還沒說完,一個空的塑料瓶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臉上,相隨砸在我的臉上的還有那句“不要臉!”
接着,鋪天蓋地的青菜葉,礦泉水瓶,和難聽的咒語向我們砸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教給了我什麼叫手足無措。
看着我的蘇媛因為我的關係被他們砸,而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我的心像刀割一樣難受。
最後出現在辦公室里的,是我和蘇媛。
也無非是些比咒罵聲更刺耳的所謂的“金玉良言”
一年中最冷的季節都已經離我去了,而我世界里的冬天卻真正的來臨了。我的心像是被赤裸裸的扔在了北冰洋里,一點點 凍裂。
可是
我寧願一直忍受這些,只要我能和我的蘇媛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窗外的楊葉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沒了蹤跡,她終究還是沒能一直陪着老楊樹。
蘇媛的生父來了,他帶走了我的蘇媛。
沒有眼淚,沒有悲傷,沒有撼天動地的離別的場面。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最愛的都消失不見。
當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太晚。
太晚。
頂樓
西面的是米露,東面的是艾菲。
“奶奶死了,蘇媛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你該滿意了吧!”
“— —”
蘇媛走後的日子,我就這麼一個人遊盪的過着。像在她來之前一樣,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就連往日公主幫時時帶給我的刺激也沒有了。
來之前和走以後是一樣的,但是走以後卻比來之前多了一份寂寞。就像來之前,我只是想要一杯清水。即使乏味,卻也滿足。而蘇媛的到來讓我嘗到了一直潤到心裡的甜。所以當她走了以後,我又只剩一杯清水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味道有多寡淡。
打開抽屜,看見初見時蘇媛 送我的禮物——一本藍色筆記本。
我一直都沒捨得用。
翻開第一頁,突然看見新來的兩位朋友:
“哈佛。”
雋秀清新的字體,是蘇媛的筆跡。
這是她在最後留給我的約定嗎?
我抱着那本藍色筆記本,跑上頂樓——我們的初遇。
我彷彿看見了蘇媛溫暖的笑臉。
我突然明白了,所謂“陪伴”的另一種形式。
遠處的楊樹抽發出新生的嫩芽,蒼老的樹木又恢復了生機。
或許,是因為有了希望和期待。
我用轉頭在頂樓刻上了我們的約定——“哈佛”。
對着天空
對着大地
對着太陽
對着雲朵
對着我
對着我心裡的蘇媛
大喊一聲:
“等我!”
跋:
是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但是,只要心裡裝着彼此,裝着彼此的友誼。
終有一天,她們會重逢。
——全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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