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學開始老師的作文不知寫了多少遍。寫的句子都千篇一律:啊,老師,你是園丁,辛勤培育;啊,老師,你是蠟燭,默默燃燒;啊,老師,你是春蠶,無私奉獻。啊,老師,你是黃牛…諸多如此。
就算我耳朵沒生出繭子來,我的手也寫的長泡了。當某某某在講台上滿腹激情的朗誦“不知誰說過,老師是太陽下最光輝的職業…”的時候,我們卻在座位上睡覺的睡覺,說話的說話,做作業的做作業。聽的乏味,寫的乏味。以至於已經麻木了。對那些華麗而空洞的陳詞濫調,如同耳邊飛過的蒼蠅。“嗡,嗡,嗡。”讓人心煩。
我們無法否認,“世界上最神聖的職業莫過於老師。”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老師就是負責傳授我們知識的機器人。不是我們太麻木。而是老師太麻木。
不過既然談到老師,我就必須要談起她。我最尊敬的一位“老師”。
“她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名。身材矮胖,因以為得名曰:“胖姨”雙目迥然,膚色益黑。學識淺薄,只識字上千已。性開朗,年過中旬,二十守寡。三十喪父。無子。可憐之人也。”
這是我對她僅有的一點了解。她是學校看門的。與她交談時,聽口音不像本地人。每次放學等父親來接我回家時,都坐在那個窄小的屋裡和她聊天。到也沒聊什麼,最多不過是聊聊學習成績之類的。不過後來我知道她是母親社區的低保戶時,便去問母親,“低保戶是什麼?”“反正就是可以得錢的。”恰逢那天母親心情不好,便敷衍我了事。我就一直在想“既然可以得錢,為什麼我們家不當低保戶呢?”當我說這句話時,她立馬慌了神,拍拍我的大腿,“嗨,傻妹子,低保戶的日子可不好過噢……以後要好好讀書……”她然後就不停的向我念叨她的命苦。嘮叨了半天,弄的我都有些不耐煩了。她好像看出了什麼,就閉上嘴,拿起掃把到操場掃地去了。我坐在那兒,渾身不對勁,總感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一點。但我仍然矗在那兒,儘管很想去道歉,卻又覺得很抹不開面子。就這麼不了了之。
後來看到她我就躲,我想她一定討厭我了,所以壓根不敢看見她。心裡卻像針扎了似的難受,還叮囑父親讓他以後到后校門來接我。
躲的過一時,躲不過一世。我正在後校門等父親的時候,她從後面拍拍我的肩膀,把我嚇的半死。我不敢盯她的眼睛,便把頭埋下去盯着自己的腳尖。“傻妹子,我最近都沒看見你了呢……”她笑着說,露出兩排黃而突兀的牙齒。還有嘴巴里那一股有些噁心的味道瀰漫在我的鼻尖。“啊,不好意思,我口臭!”她趕緊離我幾米遠。我搖搖頭。示意說沒事。她突然跑進屋裡去,然後拿出一根棒冰,雙手一用勁,分成兩半。一半遞給我,說“請你吃。”“我不要。”我趕緊說。因為我清楚的看見她發黑的指甲。“我請你。”她硬把那半截棒冰塞給我。我只好接過。乘她不注意的時候,用紙使勁擦了擦。我問她,“胖姨,你也吃這個?”她咧開嘴笑着說,“我從來不吃甜食。只是聽說你們小孩子都喜歡這個。因為沒冰箱,就用棉布包着,還是化了些。”說完,她又把另一半給我,“這半也是你的。”我毫不猶豫的接過來,包在嘴裡,冰涼冰涼的。“我下次請你。”我說。“不用,你自己留錢賣起吃好了。”她帶着手套開始到一邊清理垃圾。我看見她從那垃圾推了拿出了什麼。一個藍色的口袋。“誰這麼浪費啊……”她自言自語道。說完,便摘下手套從那個口袋裡拿出一個完整的雞蛋。“那時我們要是能吃上一個這玩意,做夢都要笑醒。”我驚訝的看着她一層層剝開雞蛋殼,“你要嗎?”她問。我嚇了一跳。我天生就討厭吃雞蛋,更何況是從垃圾堆里刨出來的。直到她一口一口吃完那個雞蛋的時候,我仍沒有回過神來。一種莫名的震撼在我的心底蔓延。
我突然發現原來她可以教我很多。而她教我的,則是課堂上老師所不能教到的。也不會教的。
她總是喊我“傻妹子。”那麼帶有鄉村韻味的稱呼喊我。
她會在我獨自躲在某個角落哭泣的時候安慰我,一遍又一遍的對我說,“傻妹子,一切都會好的。”
她會在我難過的時候,遞上一根再也便宜不過的冰棒。笑着看我的貪婪樣。
她會在我罰掃地的時候,悄悄幫我打掃,並且催我道,“傻妹子,你快走,你爸在外等你呢!”
她永遠都做着這些如此簡單而平凡的事。但卻是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一次又一次的影響着我。改變着我。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我心裡,不是什麼大我30幾歲的長輩,而是我的,朋友。
她的那份淳樸一直影響我到長大。
六年級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回到那裡的時候,再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那個在我生命里駐紮了整整四年時間教會我很多事情的魂靈,就在短短的日子裡遠去。消散在炙熱的陽光下。
天好熱,遠方的天空很藍,抬頭的時候,有一種晶瑩的液體淌過我的臉。手中的棒冰溶解在手上,黏乎乎的,就像那以往的回憶。
她去的那麼悄悄。甚至沒有人會去注意。
她是我的老師。沒有言傳,只有身教。她是我最敬佩的“老師”。教會我在困難的時候把手伸給別人,教會我如何去幫助別人。
她教給我的。是我一輩子,都用不完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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