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都活在命運編排的戲里,若問角色,誰也不知道,有多少時間是充當過客,有多少時間是充當歸人。旅程如風,我們是風中的一粒渺小,許是微塵,許是水露,許是花葉,可終有驛站會收留漂泊的你我。也因為如此,我們看到爬滿綠藤的院牆,就以為是家;看到苔蘚斑駁的古井,就以為有水;看到一扇半開半掩的綠紗窗,就以為是將自己等候。——題記
我知道這一切終於該結束了,喧鬧的操場,充斥着籃球與球框的碰撞聲;望着逆光中遠遠走來那一對結伴而行的身影,在背後藍天白雲的映襯下美好得有那麼一點點刺眼。我佯裝不經意的轉過身,默然仰起頭,手中的籃球毫無預料地狠狠砸在地上,在朋友們的驚訝中,整個世界在視野里漸漸模糊……
意料之中,你站在我面前,挽着另一個人的手臂,笑容那樣刺眼。
“哥,這是我的男朋友。”你微笑着介紹,我低垂着頭,腦子嗡嗡作響,微涼的風中不曉得碎了誰的心。半晌,緩緩抬起頭,擠出一個淡淡的笑:“恭喜。”
短暫的交集后,你帶着幸福的笑容轉身離去,我終於學會對現實的逆來順受,退回了朋友的角色。我藏住了自己的秘密,藏得久了,最終也終於能若無其事地將它提起,就像提起一個不相關的人,不相關的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犧牲。
你就住在我家隔壁,你總愛纏着我,總是很乖的叫我哥哥,儘管我只比你大19天,儘管我多麼討厭這個稱謂。你會找我陪你哭,會讓我整夜陪你訴苦,總愛讓我陪你挑選衣服,我都在你身邊當你孤獨。你找我陪你無聊,陪你看你愛的頻道。總要讓我陪着你睡不着,陪着你吵鬧陪着你感冒。我知道你最愛的口味,知道你最愛用的香水,最愛的詞彙,最愛晚睡和你最愛是誰……
那個冬天的聖誕節,我親臨了從天而降紛飛的雪花。就好像人們期待多了一樣,期待最終變成了現實。當時還在教室里上課的我們,無不撲到窗邊迎接着北國的禮物,人群一下子變得如雪般單純乾淨,笑聲中折出孩子般的天真。放學后,我意外接到了你的電話。
“一起看電影去吧!”電話中傳來你的聲音。
“悉聽尊便。”
光線朦朧的放映廳里,你曾那麼近在咫尺,近得伸手就可以抱住,近的可以透過你的眼睛,一直看到你的心裡去。但命運的潮水席捲而來,我再怎麼努力前進,仍被沖回了原點。
電影放完后,時間已過黃昏。
你清秀的面龐竭力埋進毛茸茸的圍巾里,在清冷的風中哈出一道道熱氣。雪花如同撲火的飛蛾般,在黃昏的路燈下盤旋飛舞着。會不會也有一隻飛蛾是我呢……
你問我會不會有時看天空,會莫名其妙的感傷起來?
會嗎?漸漸暗下的天空,好多好多的雪花撲面而來,視線窮盡到無限遠處,遠得再也看不到你仰望天空時的表情。
你告訴我他對你很好,你想要的他都會知道,喜歡他永遠都不會計較你那些荒唐的無理取鬧。
沒有關係我們只是朋友,偶爾會替你分擔你的傷口,把我的肩膀借給你當枕頭,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沒有關係我們只是朋友,所以不會有分開的理由,只是偶爾會問我自己,鬧夠了沒有。
2012年的夏天,我們佇立在吳山廣場前的梧桐樹下,就像佇立在青春的十字路口,那個夏日涼風拂過樹梢的夜晚,空氣中飄蕩着旅行的意義,我們高中三年的旅行也隨之結束了。
你說:“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欣然接受,儘管心是痛的。
那晚我對你說,也許很多年後我會對朋友說起你,說我曾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的一個女孩,那時我還很傻,夢想就這樣陪在她的身旁。曾經想好的一輩子,原來不過就是飛蛾撲火的那一瞬罷了……
初二:星火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