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似夢——一個多彩的夢。它是那樣短暫,就像一顆星,眨眼便消逝得無影無蹤。我的童年是那樣豐富多彩,像一個斑斕的夢,有笑、有淚、有惆悵、有悲傷……在茫茫的記憶中,我尋覓童年的足跡。
我,一個鄉村孩子,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區。這裡群山環繞。青青的山,綠綠的樹,清清的水,啾啾的鳥,紅紅綠綠相間的花構成一幅山區特有的圖畫。我童年便孕育在這裡。
七八歲時,和我同齡的夥伴大概有七八個。聰穎過人、足智多謀的張勇,傻裡傻氣的楊軍,虎頭虎腦的秋生,膽小如鼠的楊麗,男孩子似的翠翠,我嘛,細高個、粗心馬虎、天不怕地不怕……哎,我們這班小傢伙在一起,簡直是“臭味相投、無惡不作”。難怪人們常說“七歲八歲狗都嫌。”
這不,吃過早飯,我們偷偷地從廚房裡抓了幾個饅頭,鬼鬼祟祟地來了個“腳踩西瓜皮——溜之大吉。”媽媽在後面追着罵,哼,只當耳邊風。張勇曾神秘地告訴過我們:“我到風山打柴,看見也腳下的兩棵大樹上有山雀窩,裡面有山雀雛哩!”說真的,我們最愛捉鳥雛!有此機會,自然樂顛顛的。我們在崎嶇的羊腸小路上走着。清晨,涼風習習,真令人心曠神怡,愜意萬分。和煦的陽光下,嘰嘰喳喳賣弄清脆喉嚨的鳥兒,各顯秀姿的野花一叢叢、一簇簇競相開放……然而,我們這些小傢伙哪有心思欣賞這些,只顧東瞅西瞧,看哪棵樹上有鳥巢。
我們這班“花腳貓”走路沒說的,不一會兒,便到了風山腳下。山腳下的兩棵樹上,果真有鳥巢。“嘿,真大!”“我上我上!”夥伴們爭吵着。“吵什麼?”張勇猛喝一聲,我們都霎時安靜下來。張勇在我們中間最有威信,我們無可奈何了。“爬樹是我的絕活,看我的!”說完,他便捋起袖子抱住樹榦,一個虎沖,三下兩腳,似狸貓一般,瞬間便到了樹頂。我們在下面不得不嘖嘖讚歎這小子的本領。張勇伸手往巢里一掏,驚喜地對我們喊:“嘿,真棒,有五個鳥雛!”他不管山雀媽媽圍繞他嘰嘰慘叫,把喳喳叫的鳥雛一股腦兒揣在袋子里,輕而易舉地下了樹,又在另一棵樹上掏了三個鳥蛋。我們圍住他,喊叫着“勇哥,給我一隻,給我一隻!”張勇虎着臉嚷道:“別吵,讓我來公平分。”他指着風山說:“我們來爬山比賽,前五名獎鳥雛,後幾名獎鳥蛋。”我們都舉手贊同。
“預備,上!”我們像一群野鴨子直朝山頂撲楞楞地飛去。一個個奮不顧身,爭先恐後;一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上了山頂。我們都得到了勝利品,只有楊麗不滿意,嘟着嘴,因為她分了鳥蛋,她很喜歡鳥雛,於是,張勇把心愛的鳥雛換給她……
我們極目遠眺,無限風光盡收眼底。藍藍的天,柔柔的陽光,習習的清風,紅紅的桃花,綠綠的莊稼,窄窄的小路,彎彎的小溪,靜靜的屋舍,構成一幅靜謐、淡雅、恬靜、絢麗的春色圖。沐浴着金色的陽光,我們陶醉在這童話般的大自然中……
我們軟綿綿地躺着,啃饅頭,海闊天空、天南地北地任意胡扯。口渴了,我們又一哄而起,大呼:“下山了!”便撲楞楞地飛快下了山。在小溪旁,捧着涼涼的溪水,貪婪地吮吸,像吃母親的乳汁,是那麼馨香,那麼甘甜,喝得肚子像一個圓滾滾的西瓜,才心滿意足。隨後把衣一脫,光着腚,往水中一跳,又游起泳來。我們在水裡自由自在,似圓滑泥鰍,往水裡一鑽,便沒了蹤影。我們在水裡互相開仗,水像密集的子彈飛向“敵方”。這時,叫喊聲、罵聲、拍水聲、笑聲,融在一起似一首動聽的交響樂。太陽公公紅着臉,望着我們也笑了……
然而,童年並非全是無憂無慮、美好有趣的,它也曾有過惆悵,有過悲傷。
張勇,我們敬佩的哥哥,這樣一個大方、聰穎、可愛的孩子,因患了同幸子一樣的病,離開了我們。回想起我們之間真摯的友情,我們真不相信這是真的,懷疑是在做一場可怕的惡夢。然而,他真的走了,他那雙明亮、威嚴、好奇的眼睛永遠閉上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們在張勇墳前,呼喚着他的名字:“勇哥,醒來吧!和我們一起玩吧!我們離不開你呀!你為什麼要默默地離去呢……”
眼淚,痛苦的眼淚,潸潸地流;悲痛,極度的悲痛充滿了我的心。上帝啊!既然你是拯救世界的慈善家,為什麼要奪走一個天真無瑕的孩子的生命?為什麼不能將那不治之症讓那些禍國殃民的壞蛋去得,好讓他們去死!對此,兒時的我,疑惑而不解。
童年,我的童年就像一個彩色的夢,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無窮的歡樂,也有無限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