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歲月的路上一往直前,卻在回頭的那一瞬停下了腳步。
——題記
我的故鄉在雲南的一個偏僻山村。外婆、外公常年居住的地方。
記憶像水一樣流過,外公長滿老繭的手,外婆慈祥卻布滿皺紋的臉,還依稀蕩漾在我的心頭。
幼時的我最喜歡吃外婆做的糠粑粑,甜甜的油油的膩感,至今還留存在我心中。故鄉的房子是土基瓦頂的舊式雲南建築。廚房裡還有搭起的灶台和大鍋。記憶中外婆就是在那口黑糊糊的大鍋里,做可口美味的家鄉菜和我最喜歡的糠粑粑。廚房的煙囪壞了,於是每次做飯時油煙充滿了整個廚房。我一進去就不得不被熏出來,可是外婆卻能堅持在裡面做飯。我看見她用長滿皺紋的手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眼淚都被油煙從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熏了出來。看着她蹣跚的背影,我眼前忽地模糊了。
記憶中外公對我最好,我哭着鬧着要買零食的時候,外公總是第一個帶我去。我被媽媽教訓的時候,也是第一個跑到外公後面躲避。外公總是把我攬入懷中,然後用責備的語氣對媽媽說:“有什麼話好好說啊,別怎的不怎的就對孩子出氣。”外公長滿老繭的手撫摩着我的臉頰,堅硬的質感頓時使我感到疼痛。每當我在學業上獲得什麼獎勵的時候,我都會驕傲的拿給外公看,外公便笑得合不攏嘴,不停的用臉來蹭我,還一邊呢喃着:“我家夕夕真厲害啊啊,以後一定成器。”外公堅硬的胡扎刺痛了我的臉,我便怪叫着跑開去。而外公卻一點也不生氣,不停的走這走那,向其他村民“炫耀”着我的成績。看見外公欣慰的表情布滿了正快滄桑的臉,又酸又甜的感情便在我心中蔓延開來。
在我小的時候,不像現在這麼傭懶,而是很喜歡和外公,外婆一起去山裡幹活。那個時候由於還在用灶,於是便要去山裡拾木柴。外婆利落地爬上一棵老樹,把死了的枯枝費力地坎下來,我便在下面一條一條的揀起來放進袋子里。外婆一棵樹一棵樹的辛苦砍着,我便一棵樹一棵樹的默默地跟着走着,揀着。外婆說我那個時候很勤快,最喜歡做那樣的活計。我聽着,露出愜意的笑容。
山上的景色很好,我記憶最深刻的一次,便是和外公一起去山上拾菌子。我們那一帶的山植被很好,7、8月份的時候,每當下過一場雨,天晴后,各種各樣的菌類便從地下冒出來。我第一次去拾菌,高興的無以言喻,背着個小背簍在山上蹦蹦跳跳的。外公總是無奈又擔心的勸我:“慢點,慢點。雨才下完,路滑着呢!”我總是把外公甩在後面,自己一個人探索前面的路。然後我第一次看見了一個漂亮的菌子,粉紅色的,上面還有明晰的斑點。我高興的採下來拿給外公看,外公卻倏的把它給丟了。我急的快哭了出來,外公愛憐的撫摩着我的頭髮,說:“傻丫頭,那是有毒的啊,不能吃的。”外公慈祥溫柔的表情定格在了我的腦海里,好多年了,一直都不能忘卻。後來,老天卻不合時宜的又下雨了。我們便躲到了一間山上的小屋裡。屋主和外公好像是認識的老朋友,沒一會就談開了。我做在門檻上看着外面的雨景,期盼着它快點停。我還要去拾菌子呢。外面的雨嘩啦嘩啦的下着,我靜靜的做在門檻上等待。外公和守林老人輕輕的說著話。那一副溫馨的圖畫卻在腦海中定格成了永恆。
那些像水一樣的記憶緩緩流過我的心,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與失敗中摩挲着,鼓勵着,撫平着那一絲一絲不安的蕩漾。
我想永遠記住它們。外婆長滿皺紋的慈祥的臉,和外公刺痛我的臉的長滿老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