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車子向前行進,路邊的風景一逝而過,伴着路的延長,彷彿那五千年歷史長河中的舞榭歌台,總被風吹、雨打去,最後的最後,一切皆化為一個點。遲疑的心就如同這灰色天空中的雲一樣,不願隨波逐流,就在原地駐足,臟布也似地鋪在天上,偶爾有些許碎屑落下,卻是冰冷。疲憊的風吹着疲憊的人靠在深色椅背上,任周身人來人往,思緒如一葉滿載愁情的扁舟被浪推向彼岸。
[迴音]:貢茶院
我們在早晨到達。前一刻還瀟瀟的雨在天地間靜默地停止了。潮濕的霧氣還彌散在初晴的天上。清晰的風裹挾着塔剎院落間古樸的氣息掠過發跡;伴攜着水陸草木間雅緻的韻味劃過耳畔。
跟着同伴沿着古老的階梯慢慢向上走。此時我看到來自樓上的光亮,頭頂是湛藍的天,身旁是濟濟人流。我看到她的背影,她回頭望一眼,有很多人在樓下,而我們在樓上。我不斷地拍攝——為景物,為他人,而面對合影的邀請,卻是笑而不答。
數不清的人輪流站到這巨大的陸羽雕像前合影,而我卻趁無人的時候,留下他以及他身後的全景。周圍人聲喧嘩,我看見他的面容,因熱鬧而點燃的心之火一點一點熄滅,天地萬物似在瞬間向後退去。長空之下,惟剩陸羽和我,獨處水竹院落間,論天下大事品江南香茗。
待到隨眾下樓,目光又停留在梯間壁上的書法,伸出手指,卻沒有撫上,隔着空氣移動,那一筆一畫如行雲流水,又彷彿是被潮汐漫過的沙灘,反覆着時間在數百年前戛然而止的迴音。
[物證]:金釘子
在小餐之後起行,不再強烈地暈車,我知道,快要到了。這是出遊的第三站,亦是最後一站。
隊伍行得快速,我很快被落在最後,我在山水間走馬觀花地停停歇歇。天地在我眼中一點一點過去,如被秋雨不着痕迹地擦拭過的時光,在歷史中輾轉,輕而易舉地飛逝,從此不再回來。
山野深處有各種的博物館,天文,地理,歷史,標本。而我最中意的,是那個陳放了樹木化石的。尤其記得那個喚做“痕”的神木化石。後人說它“是天火?是夏天的閃電?決斷的痕迹,竟如此惟妙惟肖“。它在我眼中恰似那漫漫月夜中不甘寂寞的流星。在長空劃過,無意間瞥一眼天地,卻不曉得這一眼會讓人難忘。這是後人予它下的定義——在已經存在的基礎上。
看到從第一層到第二十九層的岩石。毫無徵兆地憶起地獄的十八層。煉獄越深,罪孽越重。而那二十九層的岩石,每一層都是一段時光的物證,都是一個時代的物證。代代承傳,地殼變動在它們身上留下斷層的烙印。如今我站在這兒,站在這些物證面前,心靈觸摸到千萬年前蒼茫的世界。它們都是世界存在的物證。
可以,從你身上感到歷史豐富的芳香。細讀你,如飽覽史書,它們的文明上千年都不會遺失;想念你,如回首往事,雖可望而不可即卻長存於心。
你是被上帝眷顧,還是被時光遺忘,幾經周折,幾度滄桑,萬物在變,世界在變,天地都在變,而唯一不變的,是你清澈明亮的雙眸,是你亘古不變的微笑……
“派一種意念去與大地往來,譴一種恬靜去與流雲交融,帶一種靜默去與明月對話,攜一種溫馨去與自然共覓神性”,我輕聲吟誦書中的句子,轉臉望向窗外,楊柳岸,曉風殘月,千種思緒又浮向長興……
指導老師:蔡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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