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
不是什麼淑女。像捏着嗓音撒嬌這種行為從來沒有過,甚至討厭那些穿白色棉布裙露出纖細小腿的女生。她們低着頭微微地聳肩膀,旁邊的夥伴低聲安慰並遞上紙巾。
最討厭這種人了。我明明看到她在偷笑。
小學的時候是靠武力征服班級的。每當老師不在輪到班長坐班的時候我在講台上把桌子拍的砰砰響,點某某某的名字順便威脅地帶一句“不服氣的話上報老班哦”。很多男生見到我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們把牙齒咬的咯咯響,但“農民起義”從來沒有成功過。
打架也是有的。豁出去了不顧形象地拳打腳踢加驚天動地的尖叫。以至於後來看到我一臉兇相他們便灰溜溜地閃了。
那時候是班裡的大姐大。我得意啊得意。
小學不像初中和高中,女生會搞很多的小團體,會故意地去排擠一個人。每天放學的時候一大幫人拿着冰淇淋站在馬路邊等公車,聚在一起談論信號燈下面容清秀的少年。下意識地拉衣服的下擺,埋怨媽媽今天為什麼不允許穿緊身的牛仔褲,還有白色的帆布鞋上有一個大大的腳印。
遠遠地看見她走過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跑啊。肩上書包哐當哐當的撞擊聲,我覺得肩膀被勒得越來越痛。我們蹲在廢舊的老房子後面看她上了公車后紛紛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她問起的時候直搖頭,“我們已經走了”“沒看到你啊”。
這算不上排擠。這是不喜歡和她一起回家。只有這樣而已。
他們那些光芒刺眼的頭銜。自己走在旁邊只會更加暗淡無光。
嫉妒又羨慕的複雜心理。
親戚朋友在一起聚餐的時候會有意無意地問起成績。爸爸晃了晃酒杯說還行,中上,他們的笑容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夾起魚肉放進嘴裡很大聲地嚼,“我聽說XX讀的也是這所重點中學吧,現在看看也就這樣了。學費還這麼貴,你說對伐?”
對個屁。我盯着中年男人的啤酒肚恨恨地想。
奶奶對別人講的最多的是“我小孫女最聰明,班裡數一數二的啊”,在對方一臉懷疑的追問下我支支吾吾小聲地回答“其實不是很好啦”。
真的不是很好。不好到我都沒有勇氣去說謊。
晚自修的時候碰到小學互相看不慣的女生,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她塞給我一罐紅茶然後大聲叫我的綽號。那一瞬間我開始懷疑回憶的真實性。
誰拿走了我最喜愛的書籤,誰送給了我一人高的泰迪熊,我為什麼事哭了整整一個下午,什麼事讓我笑的坐在地上爬不起來,那個穿着白色襯衣,身材高挑的少年又是誰。腦海中不斷變換的場景,一閃而過的面孔。
最後是厚重得無懈可擊的黑暗。
是我啊是我啊。你不記得了么。
如今再對男生揚起拳頭的時候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站起身我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對方的影子里。他抓住我的手腕不屑地笑,他說,以前都是讓你的啊。他用如此簡短的話捅破了我心底一直固守的地方。那層薄如蟬翼的外殼輕易地破碎,而顯露出來的早已不是當年精心珍藏的那個樣子了。
我揉着紅腫的手猛然覺得,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被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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