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被種種假象所困住,
過往是假象,人是假象,連活着都只是一個假象有人擦肩而過,他若有若無的微笑是假象,模模糊糊的嗓音是假象,似曾相識的臉龐也是假象腦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似乎很久以前經歷過的相同的場景,似乎很久以前說過的同樣的話,都是假象。突然記起了普希金的一首詩假如生活欺騙了你生活欺騙了我,但我無法不悲傷,無法不着急更無法相信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我恐懼。驚怕恐懼驚怕那些假象散去只剩一片虛無,混沌,荒涼原來我們看見的一切是幻想,原來經歷過的一切是幻想,原來我們都不曾存在但不覺得痛,只是覺得空。
我一直覺得我挺能耐。在別人為將來奮力拚搏的時候,把白天當做黑夜,把黑夜當做白天地盡情糟蹋只是突然很想痛快地揮霍一把青春,想嘗嘗這年少里最後一抹狂熱和放肆不是沒有想過未來,收斂了狂熱,放肆,放開年少的執着,看開過去,變得沉穩冷靜和所有人一樣為未來埋頭奮鬥飛往另一座城市,認識了新的人,談了一場戀愛,開始了一段新生活再踏入社會。工作。結婚。生子。變老。再慢慢死去。這不是我想要的。走別人走過的路,過別人過過的生活,重複種別人都在重複的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匆忙前行,變成大多數人中的一類人,活着再為了死去再被人遺忘,被世界遺忘,變成小分子消失在無盡的宇宙,找不到一絲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迹這樣,活着也只是一個假象。
太陽落山了,當最後一束光線隨着地平線延伸直到灰燼的盡頭的時候有些人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在即將來臨的黑夜裡,躺在搖椅上,看着漸漸渾濁的天空,就會容易變得傷感傷感傷感着就容易想起那些最單純的日子裡牽手跑過的街,痛快喝過的酒,快意真心的笑時間已把它們慢慢褪去了顏色,定格的過往成為一張張泛黃的舊照片,被裝訂成厚厚的一冊,卻讓我無從翻起。
我懷念的人啊,我卻不敢說懷念懷念只是對於過去使用的詞,縱然它不可避免。
別說我矯情,年少並不意味着什麼都不懂,它並不是幸福的代名詞並不是年少的人都會無憂無慮的快樂人生本就是一縷縷的愁緒串聯起來的苦情戲年少的愁,長大后的愁……
說少年無憂無慮的,本就只是對逝去的少年的安慰和下一個期望年少不識愁滋味,這樣的年代,本就不曾存在。
前不久聽見朋友對一個男生說,不要惹每個月都流一次血卻還不死的生物我當時聽到這句話就被她樂翻了但也悲哀,感覺自己好像老了許多,提不起勁來像她一樣與人打趣,對什麼都興緻缺缺,對什麼也變得無所謂把許久不曾聊天的好友刪了一遍又一遍,分組弄得也越來越簡潔一個人走在街頭的時候,我想我的臉上應該也和電視劇里為生計奔波匆匆忙忙的路人甲一樣掛着冷漠,世俗又好像是嗅着了一絲成熟的味道,所以安慰着自己這是長大但成長總是冷酷而殘忍,將人孤立父親在廣州,母親在惠州,哥哥在深圳……而我在新田。
我不喜歡小孩子,連逗弄都覺得無力,即使他們臉蛋漂亮嗓音柔柔表情可愛不會憐憫潦倒的乞丐,即使他們四肢不全,形銷骨立,蓬髮垢面也不會憐惜為生計勞作的老人,即使他們形容枯槁,面容憔悴,鳩形鵠面所以我料想成長會不會就這麼把我打造成一個冷漠寡情的女子?
高三:renaiss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