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為了不再流浪。
我不知道可以用什麼形容詞來講述這個女人。她的文字清秀略顯蒼白,若一幅幅素描,黑白勾畫的驚艷之後,剩下滿眼的孤寂。
三毛,用眉化作炭筆,深深淺淺地繪出自己被淚渲染或釋然的,如血般艷麗的哀愁的。而溢出來的,是鐵錚錚若大漠之月的堅強。
一個用筆來作茶的女兒,如何使得起那重如山的鄉愁?
或許她沒有鄉愁,因為她從沒有一個能讓她安心棲宿一輩子的家,曾經有過,卻因為他的逝去而沒有了。
難道這就能說明她不渴望嗎?
不!當年那個笑對獄牢的易安居士,面對秋桐,面對滿地黃花,頓時脆弱得怎一個“愁”字了得。而今這個獨樹一幟的文壇女將,心中那方凈土裡柔嫩的芽——便是對家的嚮往。
一切都釋然了。
她流浪,是為了不再流浪。
正如易安正如淑真,正如那些舞文弄墨的兒女——他們的心堅若頑石卻柔似春水。
自古文人多寂寞,那是因為他們信仰,與文字相通的方向。
於是才朝拜於靈魂裸露的殿堂。
死亡
於是三毛那天用絲襪結束了素描最後苦澀的一筆,於是易安在漫天碧水裡安詳地載舴艋舟歸去,於是唐婉鞦韆架上倩影輕移駕鶴西去,於是中國人先前舉杯相邀的月亮洋洋洒洒之間又多了些許哀傷。
可他們終究仍歸於脆弱,因為信仰的高度令生活無法仰及,最後竭力得垂下頭來昏睡。
幸福呀,正盛開着,卻又在月夜裡悄然的飄落了——駭俗的。
原來才情無數,只是錯了方向。傻,知道原本失誤卻執着地跑。
悔嗎?
不,太陽東升,西邊也是會見到的——不是嗎?——儘管是將落下去的。
因為不想流浪,流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