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無星亦無月。我站在窗前,即使是極致純黑的天幕,我仍然看見透明的雨隨着蕭瑟的秋風,掙扎着,戰抖着,最後卻無力地落下。看見這一幕,我喉嚨哽塞,吐不出聲來,我曾是最愛雨的,現在卻……
在你生命中是否有一個與你靈魂相同的人?她或他作為一個最熟悉你的朋友,他們的一舉一動能把你的整顆心牽引着,影響着。
秋風蕭瑟,紅葉蹁躚起舞,我看見雨從世界的核心飄下來。伴着雨水而來,在開學那天,她背着輕巧的書包,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了教室,沒有面對陌生人的靦腆,站在講台上落落大方地做自我介紹。在沉悶,哀婉的秋天,我只覺得她做的動作像陽光一樣得乾淨純粹,開朗得異常。我不自覺地笑了笑,這個人真是古怪,怎麼說呢?就像個太陽一樣。
陰差陽錯,她成了我的同桌,再是無巧不成書地成了我鄰居。原來緣分是證明我與她的巧合。
明明是兩個極端的人,怎麼愛好就成了一模一樣的呢?我閉着眼感受着調皮的雨珠黏在我眼皮上,溫潤柔和,涼涼絲絲的觸感極為舒適。這個人竟然也喜歡雨,明明是那麼陽光的人,愛好卻與之相反。我撇了她一眼,她在讀着戴望舒的《雨巷》,“撐着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聲音飄忽在秋雨中,時近時遠,繚繞在我耳邊。望着眼前的羊腸小道,遠方似有輕煙,它彷彿在像水一樣流動,又像堅固的透明的鎖,捆綁着遠處的房屋,久久不散。樹木上的水珠已不像水珠,在枯黃的樹葉上,像黃色的晶瑩潤滑的油滴,緩緩滑下,成了一道銀線。
就這樣,每日每日,我身旁多了一個人的影子。她像陽光,開朗異常,她愛讀我愛的文章,她做我愛的事,她內心敏感得像我,我想的,她知道。第一次,我感謝虛無縹緲的緣分。
“我們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她笑得毫無半點遮掩,彷彿窗檯邊的雨都是歡快的,我不應景地說:“不可能,你沒半點女孩樣,不過……”我笑得怪異,見她又靠近我,極想聽我的後半句,我對着她說“做我哥可以。”剛說出來,她就輕敲我頭,故作氣惱的樣子,我見了,捂着嘴偷笑。
這樣多好,然而事實殘忍地給了我一個破碎的夢。
黃昏雨後的寧靜,細雨打濕花蕊。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看着她偷偷放在我書包上的信,手竟微微顫抖,我還是怕了,怕了信的內容。這是第一次,她遮遮掩掩地藏了信,第一次,沒有她陪伴自己一個人回家,真是,太古怪了。她曾說“以後我可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會忘我嗎?”耳邊像有着迴音,我顧不得心中的忐忑,打開了淡紫色的精緻的信,入目是熟悉的字,上面有着淚漬。我看得眼眶酸痛,你終究要走了,不道而別,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拉風的道別方式?是跟着我學壞了嗎?
夕陽像支殘忍的筆,勾勒着我孤獨的身影。站在熟悉的門外,敲了敲冰冷的鐵門,沒有回應。腦海中彷彿播放着每次我敲門,她極為高興地開門的情景。記得她開門后,總是拉住我的手,丁點沒有女孩樣並陰陽怪氣地說“丫頭,今個咋來了?”然後,自己卻先笑了。一段一段的回憶一股腦湧向腦海,逼得我心中酸澀不已。
夜晚來臨,從窗檯望去,金屬的欄杆泛着冰冷銀光,刺痛了我的眼。我看見地球兩極在互相思戀,雖然都是冰雪覆蓋,雖然都是冰魂雪魄,但它們註定交錯而過,只能任寂寞泛濫成河,漫過此後的所有時光。
秋雨下了一場又一場,那個找不到的人來不來呢?
七中初二:劉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