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畢業了,大家紛紛討論是去咱自己鎮上中學還是去鄰鎮。鄰鎮是一個經濟開發區,交通便利,經濟比較發達,師資力量較為雄厚,是小學、初中、高中的集聚地,並且離咱家也近。咱村的小夥伴們基本上都去了鄰鎮上初中,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兒?!我爸就是個不信邪的,偏要把我扔到咱們鎮上,說是要把我放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鍛煉,有用的人在哪兒都能讀出書來嘛。聽到這個結果,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這話很熟悉,似乎是毛主席那老人家說的。鍛煉就鍛煉吧,反正我中心小學那群哥們兒也都去咱鎮上讀書,正好隨了我們願,同了流才能合污嘛。
去鎮上讀書這都沒關係,只是鎮中學離俺們家有19里路那麼遠,沒有直達公共交通工具,其實當時基本就沒車能到咱們學校,我自行車也壞了。所以上學要住校,每周回家一次,上下學走路回家,每次花費2個小時。十一二歲的年紀去住校,自己買飯,自己洗衣,還要晚自習,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說實話,有點難。還好咱哥兒幾個始終一起,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在一起那又怎麼樣,這不是咱地界兒,咱也興不起什麼浪來,在學校只能乖乖的,但有時候還是收不起以前那蠻橫脾氣,該打的架咱還是要打。只是沒人罩着就會吃點虧,這也沒辦法的事。後來有了副主席和其他學生會一些哥們兒的照顧,咱也可以不被人欺負。話說,一次,副主席幫我打架,後來被打的人哭着告訴了老師,副主席一個人扛着,沒有供出我來,後來職務被免,這事兒我是在後來才知道的。
說句實話,咱從小就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也和女孩子接觸的少,但是到了初中,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明白了還有半邊天是女人。後來學了生物才知道這是青春期,情竇初開的季節,同時也是一個很慌亂的季節。
我們班50來個人,大半如我,不學習,也不知道怎麼學。後來聽說我們是全校最差的班,成績差,紀律差。我不信,因為全校的第一名不是在咱們班上嗎?!她是一個瘦瘦的弱弱的女孩子,性格溫柔,學習刻苦。但是我沒有喜歡她,她有點黑黑的(註:這裡絕非歧視),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我們不讀書的男生有個不成文的原則,不打擾讀書的女孩子。
那不讀書的女孩子也是有的嘛!我旁邊那個就是不讀書的,天天上課找我玩,我們上課還是不說話,主要是相互遞紙條。她是個微胖,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性格要強,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個女漢紙。她姓什麼我給忘了,但是我記得她叫芳。她就是學校本地人,每天中午回家吃午飯睡午覺,回來時總能給我帶點吃的,這也有可能是我和她關係好的原因之一。再一個不讀書的妹紙,就是我一小學同學,以前不是一個班的,來往也少,但是以我當時的風雲程度,她肯定關注過我,沒想到現在居然分到了一個班。有必要說明的是,她叫阿嬌,是我人生中認識的無數阿嬌中的一個,到底有多少個我沒數清過,至少也得十來個吧。好吧,是緣份咱就先收着。
其實她們倆都不是我要說的故事主角。故事主角是一個叫小琴的女孩子,一頭亂亂的捲髮,大大咧咧,總是喜歡站在陽台上遠望,時而微笑卻又帶點兒憂傷。有時我也忍不住會陪她站在陽台,和她聊一聊。她告訴我她隨時可能會死掉。我不信,於是她撥開那頭亂亂的捲髮,露出耳朵旁那條長長的疤。我問她怎麼啦?她說她得了血管腫瘤,開過一次刀,但還有腫瘤長在頸動脈不敢動手術。其實我不懂,也就沒有什麼害怕的,只是覺得朋友得了感冒一樣,吃了葯就會好。後來慢慢的,我喜歡和她一起聊天,有什麼心裡話,她也會告訴我。有一天黃昏,我們站在陽台上遠望,好久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我先說,我說,我喜歡你,怎麼辦呢?她先是一笑,想了想,說,你還是別喜歡我好吧,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這是我第一次向一個女孩子表白,都還那麼小,其實什麼都不懂,誰會知道要怎麼辦呢?!我只好回答,好啊!後來,她給我介紹了她的朋友,別的班的一漂亮姑娘,也叫阿嬌。後來我們只是成為了朋友,和琴一起共同的朋友。
還是說說芳和我那同學阿嬌吧。他們倆和我平常關係還不錯,不過偶爾他們倆還會吃吃小醋,吵吵小架,其實對他們倆,我總是一碗水端平,不管誰上課寫的紙條我都會及時的回復,有點像現在聊或微信。後來,有同學告訴我說,阿嬌在外面亂說她是我女朋友。當時我氣憤難擋,跑到她跟前指責她。後來她哭着把我們聊天記錄給刪了(把上課寫紙條的筆記本撕了)。之後不久,她就回家了,聽說是違反了學校紀律,被學校“勸其退學”了。到現在我也沒見過她, 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心裡自然也會對她存在點點愧疚。再後來我調了桌位,對於那個芳,我之後也就沒有遞過紙條了。
安靜下來的日子,總會讓人去思考一下人生。有了時間,有了心情,自然做的夢都是美夢。
初一,兩個學期都將近是無聊的耗了過去,還剩下多少時間讓我幡然悔悟?第一學期我考了班上第二十名,但是初中就是比小學設置的獎項要多,多到連二十名都有獎狀,學校居然給了我一個三好學生的榮譽稱號。這麼多年沒拿獎狀了,那種拿獎的感覺早就不再熟悉。本應該是光榮的,但是這次我卻慚愧了,打心底里的慚愧,總感覺這個《三好學生》就是學校拿來羞辱我的。
獎狀觸動了我那顆好勝的心,我覺得我能夠回到以前,像小的時候那樣聰明。我打算着像好同學那樣去學習,接近他們,偶爾也會去請教他們。最後才發現,其實,我回不去了,太久沒學習,早已丟了那顆學習的心。
或許,我是放棄了,我自己把桌位調到了最後一排,自己不學習還是不要打擾別人了。一個人坐在後面,默默的數着自己的時間,只需等待着下課,午飯,放學,下晚自習。說到晚自習,她就出場了。那是一個語文晚自習,老師坐在講台旁也不知在幹嘛,反正不管她在幹嘛,我在看書,一本剛從同學那兒借來的籃球雜誌,精裝本,10多塊呢,要知道我們當時一周的生活費才10元。或許是看得太入迷,或許是同桌的失職,老師無聲無息的來到了我的身旁,頓時,一股強大的氣流向我撲面而來,夾雜着淡淡的桂花香水味。哦,忘了介紹,我當時的語文老師,她叫楊芙蓉,一米五幾的個子,卻披着一米幾的烏黑順滑的長發,戴着幾千度的近視眼鏡兒,在學校教着語文和音樂,可是聽說她在大學主修師範體育。說句實話,她算不上漂亮的女老師,但是她那和藹的性格和她的烏黑長發一樣,是我喜歡的。好吧,雜誌被她拿走了,眼巴巴看着她一句話都沒說地拿走了。我知道老師在生氣,立即去討還,是不可能的,等她好好休息一晚,氣消了,我再去求老師。第二天早自習,我用盡畢生之所學寫了一封長長的言辭懇切的有感情的保證書,保證好好讀書。老師表揚我認錯態度好,說給我一次機會,在保證書上加上一條,語文考到80分就還我雜誌。我只得答應,可是我現在的成績才60多分,考到80分心裡沒底的。後來我集中優勢時間節節課學語文,考過幾次都沒有上80分,有一次還考過79分,不知是老師故意為之,還是天意如此,反正到現在我都沒拿到那本書。書是沒拿到,但是老師的注意力我卻拿到了,經常,老師會和我聊聊天、開開玩笑,鼓勵鼓勵我。記得有一次去龔老師在學校的住處吃飯(當時她還不是我的班主任,只是因為關係不錯老是照顧我),龔老師臨時有事,就讓楊老師幫我做飯,做了幾個菜后,她從電飯煲中端出一碗蒸蛋,我問這是什麼蛋?她自信的微笑着,說,這是芙蓉蛋,我發明的,所以就叫芙蓉蛋。我整整吃完了那碗芙蓉蛋,現在我仍然喜歡吃蒸蛋,哦不,是芙蓉蛋。
80分沒考到,書沒拿到,但似乎我得到了什麼?信心!語文從60幾分考到79分,這是之前沒有想過的,看來,我還是略微有希望!但是這個初中一年級馬上就要過完了,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丟了太多,要找回來就得從頭開始!
一個慌亂的季節 標籤:只有一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