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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盡在平凡中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郭華麗散文印象

  文邊村

  一篇文字不在乎用了多麼華麗的辭藻,也不在乎寫了多麼宏大的事件。雷抒雁先生的《小草在歌唱》,一株小草竟引出那般的情思和深邃的思想。我想,詩歌如此,散文亦當如此。賈平凹先生從一塊頑石中感受到它的奇醜奇美,悟出人生的大境界,產生了《丑石》這樣的大美散文。於平凡中玩味出意趣,在瑣碎中感悟萬千氣象,神采往往就在這平凡與瑣碎中呈現。散文的美,美在文字能發出聲音,讓人們和你一起傾聽;美在文字有了色彩,讓你的眼睛閃動着亮光;當然,散文的美還美在文字的韻味,或濃,或淡;或平緩,或昂揚,有如音樂的旋律。一個成熟的散文作家,首先必具對生活的審美眼光,只有發現了平凡生活的美,才能折射出文字的光采,也才能寫出華美的篇章。

  青年女作家郭華麗的散文就取材於平凡的生活。看似不太顯眼極易被別人忽略的凡物瑣事,作家總能娓娓道來,文字的隨意和舒緩如平靜的湖面,情感擊打在湖面上,就盪起了漣漪。作家用女性細膩的筆觸、綿密的情感以及富有個性情調的語言來編織生活,在不動聲色的文字敘述中,卻能讓讀者聽到文字的聲音,看到文字的色彩,感受文字流動的氣韻,掀起讀者的情感波瀾,從而使讀者產生共鳴。

  發表在《旅途》雜誌(2011年7、8月號)上的一組散文,約略可以看出郭華麗散文創作的軌跡。

  《樹猶如此》以一棵泡桐樹寂寞的堅守來襯托普通人對生活的堅守;《遠遠地站在你身邊》對真誠友情進行了“另類”的詮釋;《湯里有鹽》則對逝去生命的惋惜,從而感知生命的可貴須倍加珍視;《回憶或存在》和《夜裡有夢》流露出作家對生活常態的認同。這幾篇散文都着眼於瑣屑,敘說的是生活中平常的物事,沒有刻意的說教,但似乎有一種震撼的力量,這種力量始終貫穿於作者輕吟淺唱的文字里。( : )

  在《樹猶如此》這篇散文中,華麗從自家房屋後院的一棵泡桐樹說起,這棵泡桐樹已有三十多年樹齡了。成材的紅椿樹因成才而被使用,櫻桃樹因老邁而不能結果,失去了它固有的價值,唯獨這泡桐樹卻“因為材質的易碎,不被人重用,一直長在那裡”,堅守着春夏秋冬。尤其夏秋,“扇子般的葉子遮蔽了整個樹身,怎麼看,都是一樹蔥綠的寂寞”。接着,作者講了這泡桐樹上住着一對恩愛的鳥夫妻,鳥夫妻的幸福生活給這棵泡桐樹帶來了生機。但不知什麼時候什麼原因,鳥夫妻中卻少了一隻,留守的一隻呢,因了寂寞而去尋找那飛走的一隻,這樣,就留下一個空巢在樹上,使得老樹又一次陷入寂寞,但它依然堅守一樹蔥綠在那裡。當然,這些都不是作者敘說的重點,“因為這聚了又散了的夫妻鳥,泡桐樹上寂寞的巢,我想起了南陽山上的一家人”。作者接着就給我們講這樣一個故事:那一年,應幾個朋友之約,去陽山尋蘭草花,結識了陽山上熱情好客的一家人。這是一個特殊的家庭,與勤勞的中年男人生活一起的是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和喚作桃花的十一二歲的他的女兒,卻自始至終沒有這男人的妻子出現,當然,出於好奇,在吃飯的當兒,這自然成了詢問的話題。男人顯然被詢問觸及到傷痛,竟有些激動地告知了原委:在女兒桃花一歲多的時候,他和妻子到廣東打工,妻子從此再也不回來了。男人卻沒有再娶,也許是因為貧窮的緣故吧,但男人從此再也不出門打工了,在家擔起贍養母親和養育女兒的重任。當然,作家在敘述這個男人心酸的生活經歷時,同樣給我們帶來男人的堅強和自信。生活本來充滿着艱辛,充滿着坎坷,但只要堅守也只有堅守,生活就會透出亮光。文字通篇流露出作家對普通命運的人文關懷,在溫馨的訴說中,總能使人從灰暗的故事中擺脫出來,看到生活絢麗的色彩,這是作品震撼人心的所在。“陽山上的那一家人,終會代代相傳下來,活着也許寂寞,但我們不是寂寞的好好活着嗎,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結尾這句,當可看着本文的意旨吧。

  我個人認為,郭華麗的散文總能從平凡的生活中抽出一縷縷情思,綻放出較為深邃的人生的花朵。《湯里有鹽》因為湯里有鹽不應該糟蹋,“生活、生命也是容不得糟蹋的”;《回憶或存在》中,那個燒油菜稈的女人是真實的,是一種簡單的存在,那麼,“我又何必要做一棵幸福的莊稼,做一棵油菜呢,就隨心隨意的做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吧”。諸如此,在這些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文字裡面,卻留下了作家不簡單的思考。

  郭華麗的散文似乎試圖擯棄生活的喧鬧和浮華,尋求與靈魂更為默契的一隅平靜之地,藉此揮灑真實的性情。作家不隨波逐流,也不囿於某種清高或潔身自好,既溶於生活,又不為生活的虛浮和捧場所迷惑,卓然而立,自成品格和境界。在《遠遠地站在你身邊》這篇作品中,作家為我們呈現了另外一幀風景,因文字之緣,“我”與“春春”成為要好的朋友,對於兩個女人的交好,華麗認為“只關心內心的認可、接納,是不是常見常歡,是不是言語豐盛,都成了無關的事”。顯然,作家對於友情的理解讓人感覺“另類”,但這另類又使人耳目一新。是的,我們慣常於熱鬧和捧場,慣常於迎來送往,豈不知,這無形中給友情套上了枷鎖,使友情扭曲和蛻變。君子相交淡如水,這是古人的看法,現代社會,尤其在物慾近乎瘋狂的當今社會,華麗對於友情的認識無疑是真性情的理性回歸。“春春走了,我沒有去送,我們的再次相見是偶然,我也不想把我們的辭別弄成一場盛宴,我心儀用文字安穩生命本質中的虛無和不安的兩個女人,就這樣行走在彼此的文字里,遠遠地站在你身邊”。是的,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友情,一種不遮不掩、不浮不躁的真實友情。

  誠然,郭華麗的散文已明顯趨於個性化,某些篇章也不遜於大家手筆,有待於專業評論家的解讀和定位。我只是華麗散文的一名熱情讀者,只能從她的文字中獲得一些感動,或者說一些感性的印象吧。我的印象是:郭華麗的散文瑣碎而大氣,淡定而深刻,素雅而絢麗,平凡而精美。

  予謂不信,你去讀她的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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