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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女孩,那個單薄的身影,那雙清明透徹的眼睛,像一場舊電影,在腦海里循環放映,不,確切一點,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那些悲傷的,渴望的,恐懼的東西依依從瞳孔里折射出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在這雙眸子里到底還殘存幾許溫情?還有多少人可以相信?人生的路還可以堅持走多久?那顆心還可以承受多少不為人知的傷?

  第一次遇見她,給我的印象十多歲的年紀,衣服有些破爛,看起來髒兮兮的樣子,跟同齡人相比,寒磣了許多,那時的我讀高三,有一天吳倩把她帶到我家玩,我給她凳子坐,她有些膽怯,或許是怕生人,或許獨處久了,眸子里散發出的全是冷清與孤寂,深深地刻在我的心裡。我善意的笑笑她不再那麼局促不安,不知道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還是什麼,我和吳倩說話她從不說話,只是在一旁安靜的聽着,偶爾抬起頭看到她傻傻的笑,臉的兩側有着淺淺的酒窩,說實話,也許只有這個樣子的她和她的年齡尚且能畫上等號。

  自那一次以後,我們算是認識,可我覺得自己可悲的是連她叫什麼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姓廉,有一個爸爸,媽媽在很早就被爸爸打,最後一個人走了,留下了她,一個妹妹,一個弟弟,然後媽媽再也沒有回來過。我想我和大多數人一樣膚淺,對一些傳言很清楚,而忽略了她的姓名。

  在雲南箇舊很多地方,多少人為了那點錢,背井離鄉,日復一日,甚至年復一年的呆在那個荒涼的大山上,早晚來回地在礦井裡周旋,我的父母和他的父親,甚至很多人一樣,為了生活毫無選擇。多少人進進出出,卻不知道哪一刻是生命的結束,很多人早上好好的晚上出來缺胳膊少腿的現象在礦山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景象。我們的父親都一樣,打工,可是我們的命運卻是截然不同。她的父親嫌棄她不夠聰明,讀書沒有什麼希望,加之弟妹需要人照顧便沒有讓她上過一天學,只有留在家裡燒火做飯照顧弟妹的分。而我從小不管家裡多難,經濟多緊,父母總是說好好讀,咋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會供你們讀下去。

  有些時候,看到父母總為錢等等生活瑣事吵吵鬧鬧的時候,心裡總是抱怨,我不夠幸福,我的家庭不夠溫暖。可是當我遇到她以後,突然明白,親情對於我是多麼彌足珍貴,至少磕磕絆絆他們還在一起,我為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可恥,我是那麼的不知足。要知到有些人面對生活的種種連哭喊的氣力都沒有,那些在你眼底不足為道的東西卻是別人眼裡仰慕已久的風景,我們討厭上學,而有的人多麼渴望上學,可是她們偏偏沒有機會,我們討厭家人的不和諧,可是對於有些人,卻不知道家人在哪裡,等等。看到她,我知足了很多。

  去年回去過年,感覺沒見她了,問媽媽她去哪了,媽媽說她不見很久了,也沒有人找她,包括她的父親。瞬時心底像是被某根刺深深地扎了一下,聽人說她的父親強暴她,她是因為害怕才離開的,我有點不敢相信,可事實確實如此。三年了在我的記憶里,那張臉上寫得最多的就是恐懼,憂鬱。我那時不怎麼明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人沉默寡言,後來懂了,那樣的家庭,那樣的父親,別人的冷眼旁觀,還有什麼會讓她快樂的呢?很多次看見她瘦弱的肩膀上挑着兩桶水,有時候也會看見她被她的父親追着打,看着多讓人心疼。那些活爸媽從來不讓我做的,他們總是說路難走,怕我摔着,而她沒有像同齡孩子一樣上過一天學,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額衣服,有少數好心人把自己孩子嫌棄的衣服給她換上,清清瘦瘦的樣子卻好看了很多。

  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一個荒涼的山腳下,我和阿姨路過,她坐在一塊石頭上,神情獃滯,一個人蜷縮在大石頭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路過的行人,沒有人會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路人永遠也只是路人,更別說什麼噓寒問暖,我想過去和她說說話,帶她回家給她換身乾淨的衣服,幫她梳理被風吹亂的長發,在扎個漂亮的髮型,阿姨說這個地方,不要管那麼多是非,我猶豫了,回來的時候她不在了,而這次回家她真的離家出走了。

  被那樣一個她喊了十幾年的爸爸逼走的,有的時候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那個女孩,會特別憎恨她的父親,那樣的人真的是禽獸不如,竟然可以這樣對自己的女兒,那個女孩十四五歲的年紀,人生的花樣年華才剛剛開始,卻被無情地打入地獄,我想起了她的眼睛,那雙絕望到哀傷,甚至無望的眼睛,到底對這個世界還有多少渴望,我不知道。

  那麼無聲無息的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在哪個角落,是否會遇上好心的人,是否還活在那樣的恐懼之下,我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大概也沒有人會關心。那雙眸子里,到底有多寂寞,沒人會懂,生活把她的世界粉碎得面目全非,親情讓她對這個世界充面了絕望,那樣的對一個孩子,到底有多無恥?何為良知,何為親人,真想扯開那個所謂父親的人的心臟看一看,良知何在?

  親愛的女孩,祈禱你好好的,將來遇到一個好人,珍惜你,好好疼你,再也不會傷害你,忘掉那些陰影,重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