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讀十七日來信
溯自憂患相仍的少年
是你的悲歡
從我的腳下迤逶成詩句
這堆積的座座荒山
層層黃土埋着我們走過的腳印
我東土黃魂的戀情
似血
是血
滴滴點點在流
今天似心的紅
和幾度夕陽紅到明天
朝陽似血朝霞是血
血浸淫着將去的夜
也浸淫着思念
好痛
痛得日子清醒透明
——選自《姚學禮愛情詩選》第47頁
簡析:
讀誰的信?這似乎是一個前戀人來的信,先生為什麼要寫這首詩?為什麼能寫這樣的詩?寫愛情詩的靈感來自哪個夢中情人?你是當代李商隱嗎?那麼你的柳枝姑娘是誰?你有你的夜雨寄北的意中人嗎?如果一切都是否定的話,那這一首首的情詩又從何而來,又是憑什麼寫成的這首情詩。
這首詩寫得最朦朧又最清晰。
詩從天黑寫到天亮,“幾度夕陽紅,紅到天亮”,既暗示他們以前的情感時間長久,又特指為了此信折騰的讀信人幾度夕陽紅,這也符合讀信時的情感氛圍。讀這樣的信當然得要有特定的閱讀環境的,天黑了避開家人讀信就是最好的選擇,也許啥都在信中說了,讀信人想了很多很多,要不然就不會從天黑讀到天亮。與其說是在讀信,不如說是在閱讀他們以前那些美好的往事,那是“溯自憂患相仍的少年”的往事,因為讀信的人“朝陽似血/朝霞是血/血浸淫着將去的夜”,那一夜熬得通紅的眼睛看初升的朝陽,朝陽自然是血紅血紅的。是朝陽血紅還是眼睛血紅?當然是先有血紅的眼睛才有血紅的朝陽,是因為“浸淫着思念/好痛”啊。信中也許啥都沒有說,只是一次淡淡的平常問候,可就是這次平平淡淡的問候,竟讓你想了那麼多想了那麼久。
開頭幾句平平淡淡,沒有什麼,可是後面幾句,太讓人傷感,太讓人絕望:“我東土黃魂的戀情,似血,是血”,是啊,心兒已受傷,心兒在流血。是你們天各一方銀河相望根本無法再聚首?哪還有必要來這封信嗎?來這封信幹什麼?訴苦?敘舊?續緣?還是相問?也很複雜,也很簡單。就是很想很想,彼此都是如此期盼,可又想不出個眉眼來。想也是白想,白想也要想,人如果沒有感情的熬煎,那麼人人都會成了木頭石頭,這世界也就變成了植物園。正因為人有感情,人生才是這樣地讓人可喜又可悲,情愛又是這樣地讓人歡喜讓人斷腸。
人與人相通很難,有時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也不一定就能相通,可能只是在一起共同合作完成了生兒育女並一起相伴走過了人生歲月的大半時間而已;一些人在一起工作了幾十年,僅僅只知道對方的姓名而已,完完全全是熟悉的陌生人;男人與女人在情感上相遇相識更難,相知相愛就更加地稀罕,要不就不會人人都期待那難覓知音的出現。人類並不是隨便與異性結合就能滿足的動物,人的精神有更高更完美永遠也無法企及的豐富多彩的追求。一旦在某些特定的時間、地點與特定的人相遇相知相愛,必定就會生髮出一些驚艷的故事讓世人驚嘆,這樣的故事也不會全都是以喜劇收場的,但人們還是嚮往這樣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就算與全世界為敵,只要有愛就能克服”,赤名莉香說。問題是人有時候缺少生活的動力,恰恰是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愛,這時候,不說全世界了,你與你自己為敵也不能。
因為,永失你愛了,你。
愛情詩賞析之十五 標籤:萬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