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見到了那個在名義與血脈上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
深夜裡,那個人推開我的房門,帶着風塵僕僕的氣息,我淡淡的回眸,卻是心下黯然,復又將視線移回,不動聲色。
我並沒有過多的了解這個家中的事,如今所知的也不過是,從那零星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的。
原本以為我的心早就不會痛了。
其實我並不想哭的,只是我控制不住我的淚腺,它總是那麼的任性。
他對我說了什麼我已經忘了,或許可以說是我刻意忘卻的。那個男人早已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同了,我也變了,誰都不認識誰。
還記得在很久之前,他曾說過兩天會來看我,可誰想,一等就是一年多。那種失望和無奈是讓人心涼的。
其實心中也有開導安慰自己,可我終究不是神,看不破紅塵。
她回來了,做了晚飯,滿滿的菜肴擺上桌,可我卻是盛了一碗飯,夾了些菜就回了自己房裡。
我已經習慣了沒他的日子,平日里家裡來客人或陌生人時我也是一個人默默的躲起來,隨意的解決晚飯,可這一刻我才意識到。
何時,我竟已經將他當做了陌生人。
我認生,家裡的親戚來家裡時,往往都會留下吃飯,看見我偶爾也會調侃詢問一兩聲,可我總是沉默,我並不習慣與那些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縱然他們是我的親戚,可也並不熟悉,甚至大部分我都認不出來。
我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不想讓自己尷尬。
可是如今,面對那個和我有着不可分割血緣關係的男人時,我居然也開始了逃避,我對他已經感到陌生,因為他從我的記憶中已淡去多時。
現實總是那麼殘忍,總讓你的傷口快要癒合時又將它狠狠的撕開,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卻只是淡漠。
他總是在我快要忘記他時又出現在我面前,反反覆復的折磨着我。
那個男人帶着我陌生的氣息來到我的面前,然後又再次決然的離去,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寫過的一段話。
“對於父愛就像那海洛因與鴉片,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觸碰的禁忌,卻又被慾望控制着沾染下去。
對於父愛就像那讓人上癮的煙,明明知道那是會傷人性命的毒,卻又犯賤明知道那是煙,卻還不敢戒。
對於父愛就像那飲鴆止渴的人,明明知道那是自尋死路的借口,卻還是忍不住抓住那一尺白綾。”
從不敢奢求什麼,卻又不停的祈禱神賜予我什麼。
那是這一世的劫,永遠解不開的羈絆,深深的纏繞於我的骨髓之中。
埋怨過,恨過,無望過,可最終卻都是化成了一句輕輕的嘆息,明明滅滅中似是懂,又似是不懂,可還是不想懂。
夜不成寐,我望那廊下的一泓秋月,深深淺淺的嘆。
月的清冷是無情,它淡看着多少人的圓缺離散,無動於衷,一年,十年,百年,一如過去一樣,從古至今它才是那個看的最通透的人。
中秋,團圓。人是團圓了,可心呢?
沒有筵席,沒有熱鬧,只有曲終人散的空曠。事過境遷,又有誰能夠初心不變,沒有人會停在原地等你。
原來他早就不在那裡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堅持而以。
月色下的庭院染上層淡淡的哀傷,轉瞬即逝,在月光的映襯下讓人覺得更加的孤寒。
數十個年月
任那秋風撒盡
看着自己的靈魂逐漸褪色
輕聲呢喃
告訴自己:我早已不是我
明月何處寄愁緒,奈何秋風,不憐離人心,夜涼透薄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