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都有那麼一些孩子氣,誰都不願說因為害怕就放棄。
—— 題記
不要忘記小時候的約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努力完成自己的夢想,哪怕有人說你太天真不切實際。
走進舊時光,掀開記憶的庫存,一一拾起昔日的微涼,直面慘淡的過去,即便那早已物事全非。串起老光陰的繩索,去攀爬長滿綠油油的青苔的荒牆,讓屋頂的風劃過記憶的末梢,再把湛藍的天空仔細地端詳。懷揣着最初的嚮往,以夢為馬,飛向雲端。擷取天際的雲彩,為兒時的夢一一着色。那璀璨的霞光,就用作夢想的裙擺,因為有人說上帝是個女孩。
提起水桶,站在古井的邊緣,讓手中的顫抖沿着繩索掉進井底。那時候,總是不懂,為什麼夏天的井水是涼的,而冬天的井水卻又是暖的?
夢裡,還悄悄地藏著兒時的深情。那個給我講故事的老奶奶,早已不存在人世。我想,她的墳前一定是一年四季都開滿了鮮花,妖嬈得讓人看不見她生前的孤寂。她是一位半身癱瘓的老人,記憶里,我只有五六歲,而她已年過八旬。那時,我和她的曾孫女就這樣提着高腳木凳坐在她面前,聽她講吃人狂吃小孩,以及吃小雞仔的故事。那是我們百聽不厭的故事。一座偌大的瓦屋,裡面只有我們三個人。即使是在大白天,在聽老奶奶講故事的時候也會心生膽顫。
老奶奶總有說不完的故事,那時候我以為她就是一個說書的人。然而,昏暗的瓦房,總會不時地讓我覺得害怕,特別是在雨天。一旦下雨,鑲嵌在瓦屋中間的那塊和瓦片一樣大小的採光玻璃便不起作用了。唯有開燈,50瓦的白熾燈使得老奶奶的房間多了一些光暈。在這樣下着雨的時刻,我便喜歡仰着頭去凝望那塊被雨水洗漱的採光玻璃,總是望得出神。而老奶奶的曾孫女,即是我童年時期最好的玩伴,她總是蹲在昏暗的一角去玩泥沙,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我們稱那是做飯。那一角落裡,堆滿了我們心愛的玩具,不外乎是一堆大大小小而又形狀不一的貝殼。
長大以後,我才明白,那些讓我們玩得樂此不疲的貝殼,正是大自然對我們的恩賜。至少在那個貧困的年代,我們尚且還不知道洋娃娃的存在,而那一處最安靜的角落,卻是我們童年時期最喜歡呆的地方。
沿着風留下的痕迹,仍能親手觸摸的依舊一座閃爍着老光陰的瓦屋。
對於一個世紀而言,五十年或許不算長,但對於一個孩子而言,五十年已是一生。那一座瓦屋,承載了我十歲之前的全部記憶。然而,它於這片記憶能及的土地上已經存在了五十年。如果,我不能活得太長,或是因悲觀厭世選擇了卻餘生的話,那麼五十年真的就是生命最終的定格。但是,生命里本是不存在如果的,那麼只好聰明一點不要這些假設。
生命早描定了它的式樣,太薄弱,是人們美麗的想象。才女林徽因曾經這樣說過。彷彿,是眨眼的一瞬就到了第二個十年的年紀,不得不感概白駒過隙,老光陰依舊。
奶奶的癱瘓,年過八旬。這樣慘淡的畫面,成了我十歲之後的最疼痛的記憶。她仍舊是住在瓦屋裡,靠着回憶以度餘生。同樣的生命劇本,我作為觀眾,看了第二遍。只是與此不同的是,我褪去了童稚,換來了更多的恍然大悟。在那個未諳世事的童年裡所有不曾理解的問題,在長大之後都有了固定的答案。
走進那座瓦屋,承載着我童年記憶的地方,除了對逝去的童年滿懷深沉的懷念之外,我真不知道是否還能對此懷着別的感覺。那一磚一瓦都曾讓我笑過而又哭過,對於童年生活的艱辛,長大是那時候最真切的渴望。可人,總是在失去某種東西之後,才真正懂得如何去珍惜。
大抵,人都有那麼一些不甘願服輸的孩子氣,不能說因為害怕就放棄。我終究要明白,這一座因飽經風雨而滿目蒼夷的瓦屋,曾經在我的生命里是一個溫暖的港灣。同樣的道理,回憶難免泛着舊時光的微涼,可老光陰依舊能予人溫暖。我不能因為害怕身後的那一片陰影而拒絕那一縷光的存在。
——,小益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