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詩人們,在精心構建上層詩歌殿堂的時候,偶爾也把目光投向了民間。他們在為生活而奔波的時候,順便也吸收了大量的民間歌詞到自己的詩中,或者寫寫歌詞自娛自樂,或者給一些歌女們樂工們寫點成名的資本。但他們並不把這作為主要的任務,只是一種消遣而已;他們不會承認這種歌詞,世人也是這樣。
只有那些仕途不順或看破紅塵的詩人們才喜歡這樣的民間歌詞。既然他們承認這個社會的不可理喻,那自然也就不必去承認這個社會對詩歌地位的膜拜,雖然他們也寫詩。他們是將漁樵中的閑散歌詞進行吸收,或摘抄,或修改,或編曲。在他的天地里,歌詞已是他們的主要愛好,他們一定是編撰了不少歌詞,肯定也是有許多隱逸詩人編了不少歌詞集。不過,他們一旦入定了要脫離紅塵,自然就不在意歌詞的未來了,也沒有想到要流傳後世。編就編點,也就是自己高興,或者教育一下孩子,讓他們學點詩詞,增強一點文學素養罷了。
其實,從盛唐開始,上層人物就開始喜歡歌詞了,唐玄宗充分發揮了教坊的作用,將民間歌詞搜集並整理,將當代詩人的詩歌改編成詞,為自己的開元盛世歌功頌德;李白還給貴妃寫過《清平調》三首。可是,喜歡歸喜歡,他們還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這種飲宴時用的民間歌詞大力捧揚起來。他們還是要裝模作樣,鞏固詩歌的領袖地位。因為,他們也怕,怕一旦過多涉及這類歌詞,會被世人指責為不務正業或墮落或醉生夢死等等;他們當然不會為點嗜好而損壞了自己的名譽。
當然,對待民間歌詞,那些詩豪們自然根本不在乎,像劉禹錫,就編寫了大量的民間歌詞,諸如《竹枝詞》什麼的;他是不會注意自己的什麼名譽,他天生就是個“刺頭”,不抗上,不抗世,他就悶得慌。雖然人們都視他為虎,但他的民間歌詞還是在社會上很颳了一陣風的。
到了唐末,人心如亂世,及時行樂的思想泛濫,詩也不再是為了濟世救民,而更多是為了泄憤泄悶,詞開始興盛,那些民間的文人也無心去作詩,而是隨波逐流,卻寫些俗稱小曲的詞了。歌詞宴會風行,詞開始侵入上層。有些人已經不再蔑視詞的世俗地位,漸漸承認,當然還有一些詩歌的捍衛者,還是視詞為洪水猛獸,不承認它的獨立地位,稱詞為詩餘。
五代,更是亂的不可開交,軍閥林立,文人死傷殆盡,殘存的詩人也躲入相對穩定的幾個小國了卻一生。大多已經不再做官,而是與飛禽走獸為友,魚蝦為侶。即便是作官的,也不再以忠臣自居,而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就是陪君王喝喝酒,唱唱歌,看看舞蹈,只要哄的君王高興,也就罷了,別的還重要麼?
西蜀與南唐,一長江頭,一長江尾,相對穩定,也便成了文人的聚居地,詩沒落了,詞走向了一時的鼎盛。尤其是南唐,更是在李氏皇族的推波助瀾下,詞學一時大盛,但這時的詞還只是展露頭角,鼎盛是在幾十年後的北宋。
五代,只是詞向文壇吹起號角的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