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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調生活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原來,生活已然是F調的了!”

  於書房中用濕布擦拭着書架和琴桌上的每一支簫時,不經意發出這樣的言語來。

  這樣的話,若講與別人聽,怕是一定要被認作是痴人痴語的,即便是於己,如果定要用文字或淺顯的語言解釋明了,想來也非易事。

  仔細思忖着,目光不經意穿過竹簾逃逸出,落在樓下小路上形形色色似是繁忙的人群身上,又深感這樣的話語並非沒有出處。兩年以前的光景,想必是G調、D調、抑或是A調吧。記得在那樣的一段時光里,我之所思、所想、所言與所行,似乎都與曾經舞台上的那些個人和樂器有關,其間最熟悉不過的,應是G、D、A這樣的幾個西文字母了,無論是音名還是調式,皆是如此。而伴隨着這幾個西文字母的,還有我年少時揮之不盡的熱情,乃至狂躁。有友人曾於那時對我言道諸如“事業與愛好相結合的典範”和“煞是欣羨”這樣的話語,我僅是一笑而過,並未深思,如今想來,卻是當年“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如今,離開那樣的時光已是整整兩年,不再需要去考慮如何規劃樂團的事情,也遠離了諸如“D,A”、“G,D”、“A,D,E,A”,或者是“G,D,A,E”、“C、G、D、A”這樣的音名組合,生活的調式中,去掉了若干個“#”號,取其代之的,則是書房裡琴桌上、書架上的那些古琴和琴簫的“b”號,原來,果真是F調的了。而曾經經常取出的G調洞簫和新笛,也因不再需要用之於樂隊,已幾近封存了。

  這樣的一種生活調式的變換,起先或許是痛苦的,然而,時光總是能扼殺一切,又重新塑造一切。F調的生活,似乎首先改變的是我的音樂生活。兩年之中,我已不再去接觸大型的民族管弦樂作品或是交響樂作品,起先這樣的一種改變,或許是出於內心深處的忌憚,猶恐再因此記憶起過去的那些人和事,《拉薩行》、《雲南回憶》、《達勃河隨想曲》和《沙迪爾傳奇》固然曾經使得我以及當時的我們,體驗到大型作品給予的多維視聽感受,甚至曾經使得我們心如洗禮,淚如泉湧,但時過境遷之後,該帶走的也已帶走,不該留下的自然也無需留下。因此,緊閉房門,取出江南絲竹和潮州弦詩的唱片來聽,去細細品味那份恬淡真實,平靜地思索中國傳統音樂中的種種美與哲理,雖不會再令自己在如曾經那般心潮澎湃,但卻是如溪水般的潺潺,感動於內心,發思於悠遠。方才又體驗到,原來這中國的音樂,其美不在於表,其形也不必繁,細微之處的點滴,卻透出真來。若是撫琴弄簫,則更是怡然自得,正是“千載得失是非,盡付之漁樵一話而已”。

  F調的生活,將心弦調低一個大二度,似是更趨於柔美,更像是水的聲音,心情當然也是平靜了許多,甚至是帶有一絲婉約。於是,便有了如水般平靜的心情去讀書,或是寫一點東西,哪怕是獨自坐在書房裡,和着窗外投射入室的月光,細細地品茗呢。曾經的歲月,多有身不由己的感慨,記得那個時候,也時常想何時能夠心寧神定地去體會生活中的點滴,哪怕是讀讀案頭的那幾冊散文。這兩年,離開了那喧囂的世界,換回的當然是這平靜的空間,果真是應了曾經的期許。所以,每每從學校歸來,約摸是月上樹梢的時候,便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淡雅靜謐的燈光下,展開那裝幀也同樣是淡雅的散文隨筆,一篇篇地讀去,心也跟着文章里的人和事飛走了,或是民國歲月里的旗袍長衫,或是江南水鄉的黛瓦薄靄,方知這人間竟有那麼多曾經不知的美好呢。於是,一時興起,還曾在人人網自己頁面的狀態欄,寫下來“忘記了整個世界”這樣的感悟,不想,竟被有同樣心情和感悟的朋友識出其中的玄妙。

  F調生活,也未必只是在書房中去體驗,心中常牽挂的,還有那戶外的山山水水。於是,每當暑假到來的時候,便滿載着相機、鏡頭、琴、簫,駕着車,走出三五千公里,獨自一人遠行去了。不喜與他人結伴,更不能隨團出行,只是一人一車,獨自行走在山水之中。所以有行駛在寧靜的鄉間小路上,打開車窗,讓充滿泥土和花草芳香的空氣撲鼻而來的欣慰;有停車駐足,用蔡司鏡頭記錄下遠山雲靄和鬱郁稻田的悠然;有在微雨中踱步於鄉村古鎮,在百年老屋中歇息時凝視着天窗中垂下雨絲的寧靜;還有在南靖土樓中深眠一夜,醒來時聽見鄉野中雞鳴狗吠時的意趣。或許更為可貴的是,在體會這一切的時候,我不必去擔心此時是否會有人打電話來攪亂這份恬淡幽靜,此時的我,便只是自己的我,這裡只有我和那“欸乃一聲山水綠”的江南。

  或許也會有人勸我,這樣的生活,豈不是失去了鬥志?我卻說,鬥志是事業的範疇,我並未放棄哩,但生活,卻原本就該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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